若非南叔珂久久不归府邸,久久未曾宠幸府中妾室,想来楚氏也不会这般迫切地想着寻一个可以终身依靠。只是这做法实在太过偏执。
薛海娘轻笑一声,瞧着南叔珂手中杯盏已然见底,很是乖巧的又往他杯中沏满了茶水,他先前伺候南久禧时,便是这般察言观色,如今伺候南叔珂也算不得难事。
“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处置楚氏。”
南叔珂又将问题抛给了薛海娘。薛海娘见他都这般问了,也不好不答,便道:“殿下可是要将此事上报至御前?若是将此事传入宫中,传入太后娘娘与皇上耳中,想来皇上定是不单单将楚氏赐死,殿下此举定会连累楚氏一门。”
如此,定会引发朝中动荡。
若是南叔珂想借着此事铲除楚氏一族,或是摘除朝中势力,那么将此事上报至皇帝耳中便是必行的。
薛海娘深知,皇帝所强塞入王府的夫人,柳夫人乃柳淑妃庶妹,二人虽是不对盘。可往深处一想,柳家乃皇帝所倚仗的重臣,将柳夫人送入王府难免不会怀揣着监视的心思。
这亦是南久禧所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薛海娘自知对南久禧尤为了解。
“仅仅是一个女子,且是后宅之事,碍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无需传至朝中了罢……”他如是道。
薛海娘又怎知他口中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无非是托词罢了。南叔珂素来不注重名誉,又不在意朝中、京师对她如何评判。既是如此,又岂会在意这一点儿声名。想来他定是不愿引起朝中动荡——
薛海娘思及此,将杯盏悄然搁下。心头却缓缓溢出些许别样心思。
“既如此,便寻个由头将她处置了便是,对外便称是暴毙……”她顿了顿,眼睑微垂,似是为着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不忍,“或是对外声称她不慎滑胎,母子俱陨。”
南叔珂清浅一笑,似是对薛海娘这般态度尤为满意,轻轻颔首,“便依海娘所言去办吧,”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呼唤。
是阿灵的声线。
薛海娘朝外望去,轻声道:“进来吧。”
阿灵绝不会无端唤她,且又是这等时刻,她既是晓得如今她正与南叔珂独处,而这丫头又巴不得她与南叔珂私下多待一会儿好培养出感情来,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打搅?
阿灵应声而入,先是朝薛海娘与南叔珂一一行过礼后,方才欢声道来,“回禀王爷,侧妃,是柳夫人,她带着丫鬟如今正侯在外头,道是求见侧妃娘娘。”
薛海娘似笑非笑,朝南叔珂递去一个‘你自个儿处置’的视线,南叔珂哂然一笑,对阿灵道:“这点儿事也要前来回禀!寻个由头打发她便是。”
他以为,薛海娘既是这府中最大的主子,那么即便是格外恩宠些也无人敢说话,代掌后宅事宜的柳夫人也不该僭越才是。
然,事实恰恰相反。
阿灵似是有些为难,不,她苦着一张脸满脸都是为难的样子,瘪了瘪嘴道:“王爷,您又不是不晓得柳夫人……她性子素来强势,且今儿侧妃才在亭子里头与众位夫人周旋,若是此刻道夫人身子不适,柳夫人定是不信的,届时要是带着人闯进来,那便如何是好……”
薛海娘岂会不知阿灵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抛至柳夫人身上。
柳夫人强势?她费尽心思便是为着维护她在南叔珂跟前温柔贤淑的形象,如今有阿灵这一番言辞可谓是尽数毁了。
二来,若她真以这等托词回绝,即便柳夫人心生不忿不肯轻易离去,想来也不敢这般随意便带着人闯进来,如此不顾及侧王妃的颜面,不顾及南叔珂的颜面之事她绝不会做。
不得不说,阿灵虽说耿直了些,可该玩转手段之时,却也是半点儿也不吃亏。
她既是有意这般维护,薛海娘自是不会当着南叔珂的面捅破。
南叔珂半眯着眼,微微上挑的凤眸似是有着些许愠色溢出,他冷声道:“怎么,本王看不见之处,那柳夫人竟是这般胆大包天?”
已然将心思打到主子的身上来了。
薛海娘想着,若是叫柳夫人晓得在她夫君眼中,她在这府中的地位与下人无疑,也不知柳夫人会作何想法、
“便让她进来吧,或许真有事也说不定。”薛海娘抢先一步说道、
南叔珂似是有些讶异地看着薛海娘,貌似有些难以理解她为何如此作为。
薛海娘笑靥如花,柔声道:“既是她坚持要进来瞧一瞧,让她进来也是无妨。”
南叔珂自是不晓得薛海娘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可是薛海娘既是作下了决定,他自是无意反驳,便道:“既是你喜欢,让她进来便是。”
这般宠溺的口吻,饶是薛海娘一时间也抵抗不住。素来淡漠清浅的颜容上有着一瞬间的错愕,她干笑一声,方才移开视线,像是很期待那柳夫人的到来一般。
薛海娘拿眼瞧了下更漏,却是一盏茶时间未到,柳夫人便率着丫鬟走入屋阁。
“妾身拜见王爷,拜见侧妃娘娘。”她欠了欠身,施施然行了一礼。
当着南叔珂的面,她自然是如何显得温柔羸弱便如何来。
薛海娘瞧着眼下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柳夫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无怪这代理后宅大权的权利最后被柳夫人赢得,比起这府中其余夫人,她确实比她们聪慧得体许多,最重要的是,柳夫人很是知进退。
柳夫人先是一副含情脉脉,情深不寿的模样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