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凌荆山也承认他媳妇儿做这些确实比他谙熟。他其实不耐烦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好在等舅舅祭祖回来就好了,也就还有半个月左右。
这空出来的两刻钟凌荆山想了一下,打发人去请他舅舅韩偐过来一趟。
凌荆山昨天下午本来打算去找韩偐说话,结果进去就见到他舅母在数落一个侍女,言辞比起她平日展现出来的形象还有那么点刻薄。那侍女本来一直低着头,后来抬了一下他瞅见就觉得眼熟。
他不好多过问舅舅后院的事,也不想看到舅母被撞破这一幕尴尬,便趁她没发现回去了。但昨晚躺床上,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侍女长得其实也有些像舅舅。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了。
说实在的,舅母刻薄那女子的言行,一下子就让凌荆山想起了童年和少年时代在林氏手下讨生活的那段过往。对她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原本还觉得这位舅母虽然长相普通了点,沉默寡言了点,不是太能干,但总归人还是好的。
韩偐很快就来了,“寒儿,你找舅舅何事?”
凌荆山把昨下午看到的情形说了,“舅舅,那女子是否也是你的女儿?”
韩偐一滞,半晌道:“年少轻狂的产物。”
凌荆山便懂了,他舅舅不想娶龟兹女子,但他在舅母之外有过别的女人。
凌荆山蹙眉,“舅舅,既然是你的骨肉,就算在你心底比不上夕颜,也该给她个身份才是。你看要不是撞上了,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位表妹。只当她是侍女呢。她比朝晖大还是小啊?”那女子的眉眼看起来有些龟兹特色,应该是混血儿。
“她比朝晖小几个月,是我府中龟兹侍女以催情熏香勾引我之后偷着生下来的。”韩偐脸上现出有些难堪。
“那她生母呢?”
“被你舅母发卖出去了。”
“舅舅,这种事在天朝倒也是有的。但孩子还是该好生看待才是。”他舅舅看重血统,而且那龟兹侍女手段不甚光明大概也犯了他忌讳。所以他对这个混血的女儿就只是悄没声息的养在后院。看舅母训斥她的样子,估计从小到大日子都不好过。这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胸怀。而舅舅忙于政务,而且根本是拿她当个耻辱,有意无意的忽略,就更是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凌荆山顿了一下道:“舅舅,在边城其实也是好多种族聚居。我对他们就算不是完全一视同仁,也没有非要轻贱异族人。只要不是有意为敌的,我都愿意善待。明净之前定的税率,外族人也不顾比汉人高一成而已。而且这些年也确实有些异族人中的能人对我们帮助极大。”
韩偐沉默了一阵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夷夏之分还是不能不要的,当初唐太宗为天可汗,但唐朝稍微衰落之后,那些受他厚待的异族可是一个都没有手软。安禄山可就是夷人!”
凌荆山道:“舅舅说得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