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让在城里转了三日,最好的活计就是每日只管两顿饭,根本没有给银钱的,那些店家说得也很直白:“如今这世道,能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做。”
逢上乱世便是这种境况,商户的生意不好做,招收人手开出的条件也就低一些,就算是心善的店家为了自己全家能够活命也不得不开出这种苛刻的条件。卢克让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吃饭,管一顿饭养不活两个人。
在坊市找活计的时候他还得防备着被范大郎看到,这种事情落到范大郎眼里就是一个把柄,就算他不去告官,怕是也要威胁自己。不过让卢克让觉得奇怪的是,范大郎的铺子这两日突然关了门,倒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到家中陆蓁蓁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她当初说陆家的人没这么脆弱确实不是说大话,两三日的功夫她就学会了如何烧火做饭。
“我跟你说过了,等我回来再做饭不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现在已经不是国公家的娘子了,有些事情若是不学着做,等你有一日赶不回来,我难道要饿死不成?”
卢克让笑了笑,夹起了一口饭:“城里找活计不太容易,估计再需要两三日才能找到。”
“无妨,你不用担忧家中没有粮食,实在不行还有长命锁。”
吃过了饭,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卢克让想着城中哪里自己还没有去过,陆蓁蓁则是想着以后自己的路该如何走,卢克让是个好人,但若是真的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她会选择离开,毕竟庄子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自己离开之后,卢克让自己养活自己很容易。
城中夜里都有更夫打更,古代人没有手表,白天可以根据太阳的位置估算时间,到了夜里便需要更夫来提醒,防止有些需要早起干活的人误了时辰。
二更天也就是后世的九点钟刚过,卢克让突然听到院子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翻起身来,推门走了出来。
对面的房间之中蜡烛也被点燃了,卢克让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抛进了院子中。”
卢克让慢慢向着院墙周围移动过去:“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陆蓁蓁在屋里顺手抄起床边的一根木棒,虽然她也懂一些功夫,但是人生下来便恐惧黑暗,尤其是女人观感比男人细腻,对这种感觉更加深刻。
卢克让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院墙下面,突然发现脚下一团黑物,尝试着伸出脚点了点,发现竟然是一个人,低声吼着:“你是什么人?跑到我家中来做什么?”
脚下的人一点声息都没有,仿佛死了一般,卢克让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有人杀了人将尸体抛到他们家中,这种情况本该去报官,但是他们两个的身份又不适合与官员打交道。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陆蓁蓁已经举着烛台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好像是个死人。”
“你看看他死了没有,若是死了咱们立刻就得报官,否则一旦被人家报了官,咱们就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卢克让点点头,蹲下去伸手就要放在这个人的脖颈上,鼻息可能会撒谎,但是脉搏一定不会撒谎。
就在他的手刚要放在那个人的脖子上时,躺着的人毫无预兆地伸出了手臂抓住了卢克让的手腕,卢克让大惊失色,猛地坐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这团纸,送到节度使府上。”说着举起手臂,卢克让伸手去接,这个人的手臂突然垂了下去。
卢克让惊声叫道:“他死了!”
“你看仔细些,也许只是昏过去了。”
卢克让赶紧将手贴在了这个人的脖颈上:“还好还好,还没死。”
陆蓁蓁走过去蜡烛的光亮接过了纸团,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荆吴联手。
“这上面写得什么?”
“荆吴联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卢克让想了想:“那这个人怎么办?咱们是就地埋了他还是立刻去见官?”
“这个人说让咱们将消息送到节度使府上,应该是武宁节度使杨师厚的人,去见官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咱们如今在城中如履薄冰,不如借此机会与杨师厚交好,也好过这功劳白白让官府拿去,再说了外面的人正在追杀他,那些人肯定不是好惹的,咱们去报官一定会引火烧身,到时候如何自保?”
卢克让一听立刻点头:“那咱们该怎么办?”
“借口说我病了,去请一位郎中。”
卢克让点点头:“你自己在家中一定要小心,此人先安置在此处,你回到屋中躲好,我出门之后便将房门在外锁上,若是有人来寻,你只装作家中无人便好。”
“你出去也要小心,遇到人多加留神,也许那些人就是追杀他的人。”
卢克让出了院落将门锁好,迈步向着坊市跑去,这几日找活计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最少他对曹州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刚刚跑了两条街道,一队人大声喊着:“干什么的?”
“我娘子得了急病,我要去请郎中救命!”
“过来,我们要勘合公验!”
卢克让赶紧走过去,递过了自己的公验,这几个人接着灯笼查看了一番:“请完郎中速速归家,不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