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茂彦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卢克让的事情是他揭发出来的,若是这一次扳不倒卢克让,迟早卢克让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是给吴家埋下了一个天大的祸患,军伍之中最好升迁的便是将军的牙兵,等到卢克让掌握了权势,吴家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韩校尉,此人分明是在故意狡辩,孙明堂劫掠大军粮草已经是死罪,何必要隐瞒杀人的罪行,那几个兵卒分明是他杀的!”
卢克让已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元龙刚进城,就算是想要审问孙明堂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出这件事来,分明是吴家从孙明堂嘴里掏出了这份口供才交给韩元龙的。扪心自问,卢克让认为从来没有对不住吴茂彦的地方,甚至还真的打算有机会为吴家美言几句,怎么也想不明白吴茂彦为何要针对他。
“吴公,你怎么信口开河污人清白,咱们昨夜可是一同经历了生死战事,你不相信我,竟然相信那名劫掠粮草的劫匪,我挫败了他的阴谋,他的全家上下都因此要送了性命,自然是对我恨之入骨,凭借当日见过面的经历,将屎盆子扣在我的身上也并不稀奇,这些应该不难分辨吧?”
吴茂彦脸色涨红:“你,你巧言诡辩!”
卢克让拱了拱手:“既然你说我杀了杨司徒麾下的兵卒,可曾有证据,除了孙明堂可曾有别的证人?”
吴茂彦被逼的哑口无言,站起身来冲着韩元龙一拱手:“请韩校尉裁决!”他心中已经暗自下了决定,若是今日韩元龙护短,他便将此事上报到杨师厚那里,绝不能给卢克让这个祸患成长的机会!
韩元龙咳嗽一声:“卢克让是我麾下的兵卒,我不可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便将麾下的兵将拿下,否则以后上了战场,兄弟们要捅我黑刀子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忧,待我此次回到大营之中,必定会将此事完完全全禀报给杨司徒,究竟事情真相如何,由杨司徒决断!”
说完他一拱手:“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押着这些叛贼回去复命了。”
吴茂彦脸色变得十分阴沉,若是这些人在路上直接将孙明堂斩杀了,他可真的是狐狸没逮到,惹了一身骚,韩元龙本就对卢克让十分不满,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若是他直接将卢克让拖出去斩了,难道别人还能说出什么别的来?
“韩校尉,虽说此事事关重大,也应该多加提防,毕竟如今正值战时,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韩元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军中的事情容不得你来插嘴!我们走!”
押着孙氏父子回去的路上,韩元龙盯着卢克让说道:“你不要试图逃跑,既然你认为自己没错,那就到杨司徒面前去分辨清楚!”他这话虽然说得很严肃,但是卢克让还是听出了其中提醒的意思,只要他死不认账,难道杨师厚还会相信一个劫掠粮草的叛贼不成?
“你是说劫掠粮草这件事是虞城县县令与巨野泽的匪寇勾结一起做下的?”
“这是虞城县县令认罪的口供。”说着韩元龙递给了杨师厚一份文书。
杨师厚点点头:“你做得很好,这个校尉也该坐实了......”
“末将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杨司徒。”
“什么事?”
“抓到孙明堂之后,他供认当初曾在曹州城外见过末将麾下的队正卢克让,并且亲眼见到卢克让斩杀了咱们的兵卒。”
杨师厚的眼睛眯了起来:“卢克让怎么说?”
“卢克让说那日他与娘子有滑州逃往曹州,路上娘子被几个兵卒调戏,他忍不住动起手来,孙明堂潜伏在一旁突然出手斩杀了那几个兵卒。”说到这里韩元龙顿了一下:“卢克让入营的铁牌是曹建离给他的。”
“卢克让此子我也曾见过......”杨师厚想起了在曹州的时候,那个年轻又有些机灵的郎君。
“此事牵扯不小,况且卢克让又是军中的袍泽,在襄州驿更是立下大功,若是我没弄清楚砍了他的脑袋,未免让其他弟兄寒心......”
杨师厚摆摆手:“你去将卢克让与那劫掠粮草的匪寇全都带过来。”
韩元龙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从本心来讲他更愿意相信卢克让,但是现在看来,决断权并不在他的手上。
不多时卢克让与孙明堂都被带了进来,杨师厚看到孙明堂的身板倒是冷笑着:“好一条壮汉。我并无虐待你父子二人,为何偏偏要背叛我,劫掠大军的粮草?”
“我父子本就出身冲天军,朱全忠那厮不忠不义,背叛先帝,手下人背叛他那是罪有应得!”
杨师厚瞬间便明白了,当日黄巢兵败,河山破碎,许多官职空缺出来,但凡是参加过科举,没有过从贼经历的便受到了朝廷的厚待,再次科举之后分配到各处为官,想必孙仁煌便是随意找了一个干净的出身,竟然被他蒙混了将近二十年。
“平素里孙仁煌为官也算清明,在出兵之前我并未想过对付他,没想到他隐藏的如此之深,这么多年按兵不动就等这一刻。”说着他伸手一指:“你当日见了他杀了我的兵卒?”
“没错,就在曹州城外的河边,他亲手杀了两个兵卒,我敢断定,此人必定要暗害于你!”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父子恨不得我兵败山倒,怎么又站出来要指正刺杀我的凶手?难道说你们父子改了性子,希望我能长命百岁?”
韩元龙当即跪在了一旁:“杨司徒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