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入柔然一个月之后,邦妮摊开手,做出一副导游挥挥小旗,指引游客参观的样子。
“游客们”却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脏。
“我们刚下来的,是阎罗殿吗?”龙三朝那边“慈眉善目”的神示意,祂的殿堂高踞于众多层塔之上,倒真有一丝丝审判的意味。
“要真是阎罗的话,这边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据说下面有条没有尽头的忘川河,河边有彼岸花,摆渡人,还有卖汤的孟婆。”林语渐渐能跟上龙三时不时冒出来的冷幽默了,跟着他的节奏往下顺,伸出左手,做出一个舀汤的动作,右手端碗,送到龙三面前,“渡往生苦,忘前世果,若有牵挂,玄鸟寄之,喝完汤,走吧。”
其他人被他严肃中透露出来的喜感逗得不行,盛爻三个人却在一瞬间勾起了什么一样,抓不住,够不着。
“行啦行啦,别耍宝了,赶紧找路出去是正事,这几个孩子,真是。”
“柔然人的神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和历史差太多了,这边,居然是按照十八层地狱设置的。”邦妮这回有些严肃了,眉头微皱。
“不止呢,还喜欢欧洲文学。”方良指了指他们面前的那道石门。
——入此门者,捐弃希望。
众人看着这一幅色彩模糊的油画,实在觉得有些反胃,而这又偏偏极端真实的摆在他们面前。
铁树的枝丫肆无忌惮的朝着天际生长,藤蔓纠结回旋,像一幅没有生气的装饰画,窒息而拥塞。
那树的叶子倒是极为柔软厚实的,一条条形态各异的舌头,在微风中飘然摆动,有的干瘪的过分,有的还保持着新鲜的血色和水分,或者神经也还没死,奋力前伸,去舔身旁树上长出的镜子。似乎能把自己前生今世的呓语全盘托出一样,亦或者是奋力看一看自己的曾经。
那枝干粗壮而尖利,如果谁有极大的力气拉的它和地面分离,倒是可以拔下来当做一把银光闪闪的剪刀。
若不是银色的,便是那直通岩浆的烧红的铜柱了,赤焰翻腾奔涌,连带着上头的枝叶拼凑出的蒸笼与近旁漂浮着的油锅都冒出丝丝热气。
唯一冰冷的是铁树直入地下的气根和远处的冰山,只不过那气根森然而望,却是堆叠成一座厚厚的刀山,任谁想乘凉,都不得不叫那刀片生生刮下一层连皮带骨的血肉来。
这东九层的罪过,若严格论就起来,案情瞒天过海吗?一星半点违法的事故,哪怕只是闯了个红灯,都要被记录在案。
随意伤害生灵吗?这些人没一个终身食素,这边厢望将过去,倒也是十分心虚了。
还好,这终归只是柔然中外合璧的神堂罢了,荒谬过了头,反倒让这里变成了爱丽丝的梦境。
——哥特崩毁版的。
罗盘左定又定,怎么都定位不出生门所在,似乎这里就是真实的地狱,可惜直到现在都不见无常索命勾魂,也不见十殿阎罗开衙问罪。
盛爻带着两个伙计都是一脸大写的懵逼,下斗要是下到这么深的地方,早送到西九层处以磔刑了,只好看向刚才大展神威的邦妮,不过那边沉重的面色却似乎没什么好消息。
在柔然这个地方,他们已经被各种惊吓弄得,近乎草木皆兵了。
找到龙三他们之后,在遇到蛇群之前,
方良已经晕了过去见,林语收了针又喂了药,大概还要睡上一阵。
龙三那根背包绳,把方良背到背上固定住,“这么多年,就算是个良性肿瘤,长的时间长了,也没法动刀子啊。”他低头自语。
方良比他高一些,因为肌肉块很大,看上去十分魁梧,然而折腾这么久,人消瘦了一圈,龙三背起来略有些踉跄,习惯了也就好了。
林语用一个类似的造型把邦妮背到了背上,盛爻收拾好东西,众人看上去都是一副要出发的样子。
然后,问题来了,他们还是在黑箱里啊。
大概摆了一会可以拍下来当海报的造型,林语终于忍不住了,“哦,美丽的公主,我们真诚的接受你的道歉,而且作为一个团队,我们怎么忍心让你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还请您开开金口,指引我们黑暗中的方向吧。”
大概养猫养久了,邦妮也染上了喵主子的个性,这会被顺了毛,十分得意,“哦,我长得不咋地的骑士,怎么来的怎么出去啊,你是不傻?!”
嗯,公主可能沉迷小马哥无法自拔。
林语被喊的有些蒙了,反应了一会,这才明白过来,抽出黑布递给龙三和盛爻,然后在自己身上戳了几根针。
见邦妮又软了下来,他开口道,“蒙住眼睛,忍住疼,往柱子上撞!”
邦妮调集了一点力气,喊道,“冲吧,皮卡丘!~”
众人扶额。
蠕动的蛇群突然退散了,空气的流动也似乎有些凝滞了,连带着气温有些低,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汗毛倒竖。
黑暗中,陡然出现了,两只硕大明亮的的眼睛,闪着幽绿的光、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晕,没有人不想转身就跑。
他们面前,那个篮球大的三角形脑袋几乎看不见轮廓,血盆大口轻轻张开,朝着众人爬行而来。
他们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能现在加入柔然古教求大神网开一面。
然而盛爻手里的尸玉温度却在疯狂的攀升着,连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热浪,遑论这样的大蛇,还是在地下不知生活了几百年的。
它有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