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庆被尔晓光的狰狞模样吓住了,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阻拦,这一次尔晓光没有再欲盖弥彰,不管印尼俘虏接不接兵器,都是照杀不误,十几名俘虏很快被他砍瓜切菜般杀完,瞧着满地的残肢断臂,丁元庆这才想起来一件事,连长违反军律时,三位排长和副连长有义务劝阻,若是劝阻无效,四人可以合议将其职务解除,暂时扣押下来,听候营长或首领发落。
可是二排排长正率人守着前门,随队的几名军法官都跟在段奇身边,仅凭自己和一排排长、三排排长三人,并不具备解除尔晓光职务的权利。
如今尔晓光已经杀了十几名俘虏,严重违反军律,到时候营长怪罪下来,他们四人都要负连带责任,想到这,丁元庆刚想说什么,尔晓光已经对一排排长吩咐道:“传令,全连集合,追击印尼人!”
丁元庆连忙劝道:“晓光,印尼人至少有一千多士兵,而我们仅有不到百人,就算追上,也很难占到便宜,不如等营长到了再说?”
尔晓光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印尼人乌合之众,现在又只顾逃命,士气全无,别说一千士兵,就算两千三千,也绝不敢回头和我们交战!”
丁元庆神情严肃,疾声道:“可是营长并没有下达追击指令,而且营地里还有为数不少的普通人,我们走了,他们谁来管?”
尔晓光冷冷看了他一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战场上变化莫测,战机稍纵即逝,万一被印尼人逃了,谁来负这个责任?营地里的幸存者自然有骑兵队管,营长他们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死死咬住印尼人,绝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晓光……”
“别说了,我是连长,凡事以我的命令为主,出了事由我一力承担!”
丁元庆无奈叹息一声,明白尔晓光心意已决,也就不再相劝,对一排排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自去召集二排将士去了。
片刻后,四连将士集结完毕,尔晓光率领他们奔出后门,沿着印尼人留下的足迹,一路朝西追去。
尔晓光前脚刚走,段奇后脚便率人赶至,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看着堆满各处的尸体,他与身后三百将士无不是一脸悲愤,他们一路听过太多人性尽丧的事情,但亲眼所见这却是头一次,每一个人心里仿佛都被压着一块大石,握住兵器的指节微微发白,若非段奇在这儿,只怕许多人都已控制不住心中憋闷,会将心里堆积得有如眼前尸体这般多的戾气,给尽数发泄出来。
段奇终究是一营主官,心性早已历练出来,很快定下神,环顾左右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散开找,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尽量给我保住!”
“是!”
交待完这个,段奇又把附近的几名骑兵召过来,让一人去回报柳直,请他立即将战医班派过来,这才问他们道:“四连的人呢?”
“营长,尔连长率四连追击印尼人去了,离开还不到五分钟。”
“嗯?”段奇有些错愕,问道:“印尼人有多少兵力?”
“约有一千五六,另外还带着两三千的普通觉醒者,应该都是印尼人。”
“骑兵呢?跟了几个上去?”
“六个,因为要看着营地里的幸存者,属下最多只能派出六人。”
“一百追四千,这货还真敢呐。”段奇低声念叨一句,转向旁边一人道:“王飞,你集合一连马上去接应,如果印尼人回身交战,直接正面迎敌,俘虏留不了就不要留,如果他们一直跑,跑到哪儿就给我追到哪儿!骑兵队全部跟上去,务必保持情报畅通!”
“是!”王飞大声领命后,带着一连将士和骑兵队火速出发,往西方呼啸而去。
王飞走后,段奇带着亲卫在营地里搜寻幸存者,一路所见让他脸色阴沉到了极处,他甚至不忍去翻看那些死尸的面貌,以免见到了不愿见到的人。
营地边缘处有一座简陋厂棚,这里的尸体最多,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均是不着片缕,像是一座牲口屠宰场,战士们探过脉搏和心跳后,便抬着一具具尸体摆在一边,这时尸堆中突然有人动了一下,段奇赶忙走了过去,搬开上面的几具尸体,发现是一名气若游丝的男子,他因失血过后,已是接近丧失意识,却仍在努力睁合着眼皮,似是想要看一看身下的情况。
段奇将元气探入他体内,发现他生机完全断绝,就算有战医立即施展治愈,也不一定活得下来,轻叹一声,段奇止住了想要帮他止血的亲兵,战医班起码还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而这名回光返照的男子,怕是连一分钟都撑不住了。
这时,男子身下突然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呻吟,段奇翻开一看,被男子死死护在身下的是一名两三岁的小男孩,瘦得不成样子,满面死灰之色,虽还有气,却已经昏迷过去,抱起来一看,小男孩后背上有一个深深血洞,应是刀尖刺出,与男子一样,也是处在回光返照的状态。
男子听到人声,终于将眼皮睁开,散乱的眼神也重新汇聚起来,望向了抱着小男孩的段奇。
段奇连忙将小男孩转过来,避免他看见血洞,蹲下来对那男子道:“兄弟,这是你的孩子吗?”
男子正是华夏人,他动了动嘴唇,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点点头,目光停在孩子的脸上,露出询问之色。
段奇连忙道:“放心,你儿子没事,没有受伤,只是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