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出乎金雁尘的意料,挑眉道:“让咯沁带着她?”
穆典可独来独往惯了的,连他特意派去保护她的贴身护卫余离她都嫌碍手碍脚,不常带在身边。徐攸南强塞给她一个半大孩子,她能答应吗?
一眼看向穆典可。穆典可的神情也很是惊讶。
徐攸南笑道:“是这样的,谭周的那个姘头兰花俏来姑苏了。咱总得去会会不是?这兰花俏神通广大,相好的又多,想把她揪出来着实不容易。为她一人个搭进去个锦衣行也不划算,想想还是喀沁出面最合适。”
怎么个合适,他也不说。
穆典可知道他好卖关子,也不问,垂着眼静静地等下文。
江湖风尘女子最出名的,一数蓝思儿,二数兰花俏。
奇的是,蓝思儿出身青楼,却是个西风烈马,摔碗豪饮的刚烈女子。
兰花俏出自建康簪缨世家,从小受诗书礼仪之染,骨子里却是放浪不羁。
与自幼家破人亡,被迫卖身青楼的蓝思儿不同,兰花俏是在十三岁那年逃出家门,心甘情愿投身风月场的。
此事曾在建康轰动一时。
家风清白的兰家因此蒙羞,派人到青楼抓回兰花俏,不出几天又让她给逃出来。兰家族长一气之下,宣布将兰花俏从族谱中除名,恩义永断。
原名兰雅的兰花俏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打着“兰家被逐女”的名号,在风月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裙下之臣遍布江湖与朝野。
兰花俏十三岁入青楼,十四岁就生下一个女儿。是以她今年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风韵成熟的时候,女儿却整整十四岁了。
因不知生父何人,女儿一直跟在兰花俏身边。两人同出同入,看似姐妹,实则母女,走到哪里都引得一帮狂蜂浪蝶聚众围观。
徐攸南笑道:“兰花俏的女儿,名叫苦菜花,今年一十四岁了。听说长得不像兰花俏,圆圆脸,胖乎乎,很是可爱。”
穆典可嘴角一抽。
原来在这里等她!十三四岁,圆圆脸,那不就是照着梅陇雪的模样来的吗?
让她带着梅陇雪出任务,摆明了是要她和梅陇雪冒充兰花俏母女。
她一个十七岁的未嫁女子,去假冒一个风尘里打滚的青楼女子,还要带着一个十三岁大的“女儿”?
亏徐攸南想得出来!
当下怒道:“你想都不要想!”
徐攸南笑道:“我原也不敢劳动你。可是各宫身手好点的吧,长得拿不出手。拿得出手的吧,像云央这样的,又太妖了。兰花俏虽说是风尘之人,外貌还是走清秀流的。我看来看去,也就你长得稍微良家一些。而且你不是会玩骰子吗?兰花俏是个惯赌,此来姑苏就藏在城外一家叫做酬四方的赌场里,若换了别的人去,一准得穿帮。”
穆典可的脸色一黑到底。
什么叫稍微良家一些?她虽然是个杀手,干的勾当不怎么光彩,可是洁身自好,究竟是哪里不良家了?
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事谈都不要谈!你这么有能耐,自己去想办法!”
徐攸南深以为然地点头:“我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讨好你才对。我听说常千佛曾经送了你一盒石头娃娃,你高兴得几天都没睡着?”
这话一出,正打算开口的金雁尘话便咽了回去,低头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茶盏。
穆典可眉一挑,徐攸南继续道:“这满山的石头好找,精于雕刻的石匠却是不好找。赶明儿我去趟崇德堂,当面向常公子打听打听?”
穆典可当然不能让徐攸南去找常千佛。但脚长在徐攸南身上,除了杀他一途,就只能如他的愿了。
杀徐攸南么?这个死老头虽然很讨厌,却是真的有本事。
穆典可当场就蔫了。
见穆典可吃瘪,徐攸南笑得好不开心:是人就会有软肋!穆典可的软肋,到底让他拿到了。
穆典可与兰花俏从容貌到气质,没有半分相像。但这个难不倒徐攸南。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个厉害牙婆,胭脂粉黛齐上阵,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穆典可装扮成了另外一个人。
穆典可一头青丝被绾成了一个兰花髻,错落簪了五六朵大小不一的素色绢花。一袭淡绣兰花的粉蓝色褂子将身躯紧致包住。领口裁剪得恰到好处,正好突出她修长如天鹅颈的脖子。袖口往上收了一收,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纤细手腕子。
素肌婉约,凹凸有致,好不动人。
因穆典可身量比甜槐花高,裙子特意做得粗大了一些,突显身短。颜色是略夹了点蓝绿的藏青色,裙摆上绣着大片竹枝,与上衣上的点点素兰花相映得宜。
颇有几分欲遮还迎,清秀且妖的感觉。
穆典可容色显冷清,几个牙婆子便给她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再涂上胭脂,白里透红,粉面如桃,清冷杀气被遮掩得一丝不剩。就连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都叫眼角的一笔墨线勾出了三分媚。
活生生一个披着清秀人皮的千年狐狸精。
妆成出来,金雁尘这个一贯镇定的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徐攸南则连声称好,回头冲梅陇雪道:“任务结束以前,你师姐就是你亲娘。来,熟悉一下。”
杀手除了身手要好,还要会演戏,要能够在不同的身份之间切换自如。
这门功课梅陇雪可是学得相当好。当着一屋人的面,梅陇雪冲穆典可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叫了声:“娘”。
穆典可看着金雁尘忍笑忍得快抽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