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敢。
这话不是在气头上说的,而是平心静气说出来的,那就不是开玩笑。
方显要是连这样的话也能忍,就不是个男人。拔剑就往前冲。
黎安安一看情形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方显,叫道:“哎,我说显爷,显爷您别冲动。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犯浑的脾气,您跟他较什么真哪?”
方显挥着剑,奋力挣扎,偏安安看着像个不中用的花架子,关键时刻力气还真是大。方显冲了几次都只在原地打转,愤怒大叫道:“我今天还非得较这个真!杀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小混蛋有多大能耐,看看他敢疯到什么程度?”
黎安安双手紧抱着方显,被他拽得东倒西歪,一丝儿不敢放松,陪笑道:“我说显爷啊,这话您听听就顺耳过了,甭理他就是。他从小就这德行,一激动就满嘴的混账话,过后您再问他,保管他自个儿都不记得说什么了。您消消气,消消气,回头我就跟老太爷说,让老太爷治他。保管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您是个体面人,您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啊。”
一面说,一面朝穆典可递眼色。
穆典可明白其中利害。
自古商不与官斗。
常家堡纵然财宏势大,但方显毕竟有官职在身,又是方姓子弟。方容两家在朝势力渗透,盘根错节,文有笔,武有刀。一旦冲突起来,常家堡绝对讨不了好。
走到常千佛身后,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
常千佛回头,见穆典可眼神软软,颇有些恳求的意思。当下心头一软,火气也去了大半,抬手拍了拍穆典可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回头瞅着方显,却还是副不管不顾,不依不饶的架势。
方显的火气顿时又窜高了几丈,大声道:“你看他这个样子,这是犯浑吗?这分明就是失心疯!我看他就是疯了,鬼迷了心窍了他,简直是……大逆不道!”
竟敢以民欺官!
黎安安连声附和:“是是是,他就是有病,失心疯。咱们不跟疯子计较。”
方显一下没接上来。他刚才说什么了?怎么倒显得是他不够大气,非要跟一个疯子计较,还把自己气得暴跳如雷的?
方显骂不下去了,常千佛也不说话,只管冷冷地瞅着方显,俨然一副“我大逆不道,你拿我怎样”的架势。
方显就更加气结了。
他见常千佛次数不多,也不算少了。印象里常千佛从来就是一副不卑不亢,温和有礼的模样,何曾这样嚣张过?
看这样子,他是真对那dàng_fù上了心,要跟自己扛到底了。
想到这里,方显额头上的筋就突突地跳,不胜恼火。
常家堡看似与世无争,但越与世无争,就越是要有不争不党的本钱。
常家堡财力几何,高手多少,包括常纪海祖孙武功深浅,莫说是他了,就是那位王座上的那位,也未必清楚。
太皇太后看重常家堡,尤其喜爱常千佛。皇帝没有这个魄力去动他们。此事就算闹上天听,也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况且他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被人给揍了,他好意思往上面闹?
就算他丢得起这个脸,方之栋也不会许。
要说由他自己来出这口气,就更加不可能了。
从常千佛刚才出手那几招来看,这满院的兵甲必是困不住他。且不说,还有一个看似荒诞不经,实则精明过人的黎安安。屋子里头,有还有个武功高强,三两招就收拾了一群镖师的小丫头。
若是硬拼,这脸只怕丢得更大。
可是当着一众手下的面被人揍了脸,这口气叫他怎么咽得下去?
正僵持不下间,容翊身边的护卫忽然快步而来,到方显身前,恭敬行礼道:“将军,相爷有请。”
方显犹有不甘,站住不动,怒瞪着常千佛。
那护卫又道:“相爷有要是相商,还请将军挪步。”
常千佛拂了拂,淡然说道:“大将军放心,你的兵在这里,我跑不了。我等着将军拿相爷的手谕来,大门敞开,任君来搜。但是我有言在先,若是搜不出什么来,今日你欺我辱我之事,我可得向容相讨个说法。”
你打了人,还想要说法?
方显觉得自己从前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常千佛是个宽厚之人,谦谦君子。现在看,这哪里是什么君子,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
回头怒喝道:“黄渊!洪文茂!”
两名副将一起上前,铿锵应道:“在!”
“都给我看好了。留仙居要是飞出去一只苍蝇,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是!”
方显拂袖怒而去。
黎安安无奈朝常千佛耸了耸肩,那模样好似在说:“小子,你闯祸了!”摇摇头,转身进门了。
穆典可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她看出来了,方显不是跟兰花俏有过节,而是为人方正,厌恶兰花俏的做派。
她现在用着兰花俏的名字,所以方显才会对常千佛那么失望,说他不自珍不自爱,自甘堕落。
在树林里她只想着脱困,竟没想到这一层。
要知道,名声这东西,她虽不看重,但对常家堡这种清白人家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要不要找个机会亮明身份,免得把常千佛也拖进泥沼,落个眠花宿柳的恶名声?
常千佛见穆典可蹙眉自恼的样子,有心逗她一逗,叹气道:“是啊,简直坏得不能再坏了。恐怕以后,也没哪个姑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