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居然看见金采墨站在门口。
她依然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装扮,穿着素色的短衫,水墨撒花长裙。长发高高地挽起来,簪着一支毛笔样式的黑玉簪子。
身材高挑,骨挺神秀。宛然还是当年那个走在长安大街上,神情高傲,目不斜视的骄傲贵妇。
只是容颜已憔悴。
不管金采墨隐瞒了什么秘密。在昔日旧人皆化作黄土一的今时今日,金采墨的出现总是能触动穆典可心中最柔软的情绪。含笑唤了声:“七姨。”
金采墨走上来,挽了穆典可的手,关切道:“我听小六说,你在酬四方遭了人暗算,你可有伤到哪里?”
到底亲疏有别。
金采墨在金雁尘面前,几乎就没有不失态的时候。面对穆典可,却能很好地维持住世家夫人的风范。
穆典可此时更加相信,金采墨并没有参与到那一晚刺杀金雁尘的行动当中。
但金采墨有要紧的秘密瞒着她和金雁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许是她自己不愿意说。又许是她有什么命脉拿在别人手里,想说而不能说。
淡淡笑道:“七姨不用担心,我没事。倒是六表哥……”
一边说,一边拿眼角睨着金采墨的反应。
诸多事与建康的贵人们扯上关系,她总觉得这不是巧合,背后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金采墨久居建康,或许能从她嘴里探听到点什么。最好的切入点自然是金雁尘了。
果然金采墨一听到她说六表哥,顿时就慌了:“小六他怎么了?”
穆典可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外头风大,七姨我们进去吧。”
金采墨如何肯依:“小六到底怎么了?”
穆典可一副懊恼自责不已的模样,道:“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六表哥这回把方容两家得罪惨了,连刘妍都恨上了他。
您也知道,现在六表哥的身份摆到了明处,穆沧平断然不会放过他。庄里庄外的刺客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我们跟穆沧平之间,早晚有一场恶战。
若是穆沧平跟方容两家勾结起来。我们腹背受敌,处境就危险了。”
穆典可挽着金采墨的手臂进门,言语看似随意,却每一句都是经过思量,细细斟酌好了的。
一面说,一面留意着金采墨的反应。
金采墨的神色起初只是有些慌张,说到与穆沧平恶战时,眸子里却带了一丝丝黯然与恨意。
一听到穆沧平与方容两家勾结,金采墨更是脸都白了,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连那指尖都在颤。
过了一刻说道:“我下午就去酬四方拜见刘妍,我素日里与她有些交情,兴许能说得上话。”
穆典可甜甜笑道:“那就有劳七姨了。”
金采墨惊惧未消,恼意又生,埋怨道:“小四儿,你别怪七姨多嘴。你六表哥疼你是一回事,你也该为他着想,少给他惹麻烦才是。”
穆典可瘪了嘴,委屈道:“七姨就疼六表哥,不疼小四儿。小四儿也不想惹麻烦呀,谁让那容翊派人来杀我和六表哥,我气不过嘛,就想去会会他。平白无故的,我们又没得罪他,为什么要受这个气?”
金采墨脚步一顿,只听见了前半句,后面穆典可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纤细洁白的一截手腕子握得发红:“你说谁?谁要杀你六表哥?”
穆典可叫道:“七姨,疼。”
金采墨仍不松手,神情焦虑道:“你快说,容翊为什么要杀你六表哥?”
穆典可眼泪丝丝的,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呀。那日常家堡的公子送我回来,几个少年错将他认成了六表哥,扬着切风铁好一通追杀。
好在那常公子身手好,给躲了过去。事后常家堡派人查出来,说是容翊遣了人来做的。
六表哥起初是信我的,不知怎的,叫那容翊三言两语,又信了他了。还跟我说,我们跟容家无冤无仇,容翊不会对他下手。他这个人,就是太耿直,别人说什么都信……”
她原本是为了套金采墨的话,胡乱一顿诌,不想话出口,心头骤然一惊,盘踞多日的疑云顿时就散去了。
对了,错认!
切风切不是凡物。不论是容翊本人要对他们出手,还是别的什么人盗了铁风铁,好钢必得用在刀刃上。
她的人头远不如金雁尘的更有吸引力。
可对方为什么要先对她下手,将这好不容易钻研出来的新鲜法子暴露出来。要知道,任何新颖的杀招,只有在第一次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用过一次后,胜算就大大减少了。
如果对方是将常千佛错认成了金雁尘,那这个疑点就解释得通了。
常千佛身量比金雁尘矮了几分,但与其他人相比,也算的得上高大了,容貌亦不俗。被错认并不奇怪。
对方的目标,还是金雁尘!
金采墨异常激动,道:“容翊要杀小六?那小六为何不信你呢?你有没有告诉他,这消息是从常家堡来的?常家堡素有名声在外,断然不会撒谎。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穆典可见金采墨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试探问道:“七姨,您也觉得容翊不可信?”
金采墨脱口道:“当然不可信了。你一定要劝你六表哥,让他千万不能大意,要提防着方容两家,防着”
“防着谁?”
金采墨骤然打住,一副失言后后怕不已的样子,说道:“还要防着刘妍,刘妍这个人嚣张跋扈,最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