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奇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说道:“你是学剑的,我是习医的。你跟我比剑法,不觉得丢人吗?”
穆典可哑了哑嘴。
常奇又看了眼一旁但笑不语的常千佛,一句话堵了他的嘴:“你是我爷爷,仗着辈分高,资历老,欺负小辈,你不觉得丢人吗?”
穆典可忍俊不禁,“噗”地一声笑出来。
黎笑笑坐在堂室深处磨药粉,闻言鄙夷地看了常奇一眼,道:“比剑你说你是习医,比医术你又说你是小辈,那你有什么是能拿出来比的?”
常奇豪气顿生:“我擅长的多了去了,斗鸡斗狗斗蛐蛐儿,六博无方搓雀牌。多了去了。”神气地看了穆典可一眼:“你会吗?”
穆典可摇头。
常奇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江湖人都说你是神童,聪明绝顶,那我考考你怎么样?”
一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做派。
偏生配着他那一张娃娃脸跟天真态,实在叫人讨厌不起来。穆典可笑道:“你想怎么考?”
常奇清了清嗓子:“咳,你听好了。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向右原地转了三圈,又向左原地转了五圈,接着又往右转了两圈,再往左转一圈,最后往右边转了半圈。请问这个时候,它的尾巴朝哪个方向?”
“下方。”
常奇:“……你听清我说了什么吗?”
穆典可道:“难道不是下方吗?再转多少圈,牛尾巴也是朝下的啊。”
常千佛忍不住笑了起来,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他是看你答得太快,心里不服气。”瞟了常奇一眼,道:“你再说一个,我也来猜猜。”
常奇一挥手道:“去去,一边去,没跟你说话呢。”看着穆典可又道:“有一对夫妻,四肢五官正常,没有疾病,却生了一个没有眼睛的小孩,这是为什么?”
常千佛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叫常奇一眼瞪来,笑着摊手道:“我不说还不成?”
穆典可蹙眉想了下,道:“鸡生蛋?”
“两对父子去买帽子,帽子店里明明不缺货,可是这两对父子只买下了三顶,这又是为什么?”
“这两对父子是父子三代人。”
“有一个人,去集市上买了一双袜子。回家后发现两只袜子上各有一个洞,可是他却没有回去退换,这是为什么?”
“袜子本来就有洞。”
常奇默了。
穆典可从未遇见过这种问题,见常奇这幅反应,一时有些不确信,问道:“我答错了吗?”
黎笑笑笑道:“没答错。阿奇从小就爱拿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刁难人,都没人理他,今天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常奇嘟哝道:“明明是你们答不出来。”
默默起身,将板凳从穆典可身边又拉开一尺远:“一个女孩子,又会舞剑,心眼又多,”幽怨地看了常千佛一眼:“你完了。”
常千佛大笑起来。
倒把穆典可羞得涨红了脸,垂目看着脚下,再无言语。
门外雨线扯个不停,仿佛千万条银丝挂在天地间。院中水花四溅,一众铁护卫们挥着刀剑,打斗正酣。常千佛背靠着门框,笑道:“这情形,倒让我感觉像回到了常家堡一样。良叔记不记得,我还在您手下练过一月的兵呢,每天叫一群人追着打,连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当时觉得苦不堪言,现在想想,反而有些怀念。”
良庆道:“当然记得。”
常纪海那哪是练常千佛呢,分明就是练他。整一个月,他提心吊胆的,心里就没踏实过。
那群新兵护卫不识得常千佛,只接了命令要撂倒常千佛,便是个个都下的狠手。万一出个好歹,他跟谁诉苦去?
常千佛转过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从穆典可身上扫过,叹道:“算一算,离开洛阳也快三个月了。”
凌涪道:“老太爷来信催了好几遍了,公子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在这几日,也该启程了。”
常千佛看了穆典可一眼,穆典可只是低头看着脚下,双睫垂下,将眼底神色遮个严严实实。
常千佛眼中便黯淡。
便在此时,铁护卫们操练完了,热热闹闹地从门口过。良庆叫下轩辕同,道:“你刚才同谢零拆招时第三剑再出一遍。”
穆典可有些诧异,铁护卫十几人相互拆招,招式又多又繁,快得叫人眼花缭乱。良庆竟是将哪个人用的哪一招哪一式都能记下。
她自诩过目不忘,记忆惊人,却没有良庆这份本事。
轩辕同大约早已习惯,也不问缘由,拔剑便刺。
良庆抽刀,用的正是穆典可刚才演练的招式,只是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刀式,只听得“锵”“锵”“锵”数声,刀剑不知撞了多少下。
下一个瞬间,良庆的刀尖便抵在了轩辕同的脖子上。
而轩辕同手中的剑早已不知飞出了多远。
良庆道:“再来!”
轩辕同奔进雨里,拣了剑来,沉目凝神,一剑再来。
这一剑比第一次快了许多,却在碰到良庆手中长刀时,再次飞了出去。
如是再三。
轩辕同出剑一次比一次快,终究还是不敌。
良庆还刀入鞘,问道:“看清了吗?”
轩辕同在雨中呆了多时,满脸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抬手抹了把脸,满面都是兴奋之色,道:“看清了,多谢良爷指点。”
从地位上讲,常家堡的铁护卫可能比明宫的杀手活得更自在,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