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缇如往前冲了几步,大声叫道:“我要见四小姐!”
他到现在都不能相信穆典可会对怀仁堂的人下手。然而事实摆在眼前,陌上花和汀中鹤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顶尖杀手,就连看上去最纯真无害的梅陇雪也是天字宫主千羽的得意弟子。
这三人走过的地方,何曾留下过活口?
二小对安缇如的疾呼恍如未闻,依旧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安缇如冲到两人跟前,又叫:“四小姐在哪里?”尾音已在打颤。
苦菜花往后跳一步,活像被吓了一大跳:“安护卫,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把个小下巴一扬,神情傲慢道:“姑娘早走了,她才懒得见你们。”
安缇如一下子愣住。
怎么就走了?不是才让他传话,说要在议事厅等着公子爷的吗?
苦菜花叹口气道:“姑娘本来也不想走的,她答应了常公子,不想失信。可她是守信了,你们公子爷却是个靠不住的啊。说得天花乱坠的,说要护着我们家姑娘,不给她气受,可是结果呢?
今天来一个闹事的,明天来一双。这下好了,还成群结队来了。
你们就是仗着我家姑娘脾气好,仗着有常公子给你们撑腰,个个都来欺她辱她。
我们姑娘凭什么受这个闲气?还不如都给杀了,走了干净。
男人嘛,那张嘴最信不得了,随便听听就好了。”
吐字又快又清晰,一大番话噼啪连说下来,竟是连气都不带喘的。
安缇如越听越疑,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穆典可嘴里出来的,疑道:“四小姐真是这么说的?”
蒲青云扭头重重“呸”了一声,斥道:“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倒是我们不讲理,欺辱那妖女了?你瞧瞧这杀人的阵仗,谁有那能耐,敢欺辱到她头上?”
苦菜花甜甜一笑,扭着小纤腰,神气颇是嚣张:“你还知道啊。我家姑娘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那是看在常公子的面上,让着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一天到晚地污蔑她算计你们这个了,又算计你们那个了,好大的脸呀。”
官诗贝道:“你一个姑娘家,小小的年纪,怎生如此刻薄?”
苦菜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就刻薄呐?从前我娘遇着不要脸的嫖客,我追上门要钱的时候,说话可比这刻薄多了,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十三四的小姑娘,眉眼里稚气未脱,张嘴说亲娘嫖客如此理直气壮,直把官诗贝震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梅陇雪好奇道:“菜花,什么是嫖客呀?”
苦菜花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是到青楼里看姑娘找乐子的男人,不是什么好定西。”
“啊?”梅陇雪神情古怪,压低声音道:“上回我见我师姐跟常公子生气,说他跑去缥缈山看姑听曲子。缥缈山是青楼吗?”
“真的?”苦菜花吃了一大惊:“常公子也逛窑子?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官诗贝脸都青了,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苦菜花顾不上理官诗贝,抓着梅陇雪的胳膊,兴奋地追问:“你真听清你师姐师这么说的?”
梅陇雪点头。
苦菜花难得词穷,又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安缇如尴尬到不行,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他就不明白了,好好说着杀人呢,怎么就扯到缥缈山去了?
这一茬,在清水镇的时候不都说明白了吗?
苦菜花拍拍梅陇雪的肩,语重心长道:“你看到了吧,再老实的男人,他也会骗人。阿雪,你以后找男人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别像你师姐这样。
万一不幸,你的相公非要跑去青楼嫖姑娘,你就把他阉了,把他的腿打断,再在他身上划个十几二十刀,泡进肉汤里腌入味,放一百只母老鼠来咬他。还有啊,天天喂他参汤吊命,可别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这话听着简直毛骨悚然。
苦菜花摇摇头,甚是不解:“也是奇怪,你师姐那脾气,她怎么忍得了的?”
在场一众人俱是尴尬。
官诗贝忍无可忍,喝道:“够了!你一个小小姑娘家,满嘴脏话,也不知道害臊。你去把穆典可叫来,她自己躲着,叫两个孩子插科打诨地耍活宝算怎么回事?”
寇氏附道:“怕是亏心事做多了不敢见人吧?我们公子爷那是什么人物,是你们这些下贱狐媚子随便攀沾的”
官诗贝沉脸打断寇氏:“行了,什么狐媚子狐媚子的,越说越不像话。”
苦菜花笑得一脸乖巧:“还是这位夫人明理。我说这个婆婆,一把年纪了,跟小孩子置什么气,说话还这么难听,也不怕舌头长疮。”
又抬头朝着官诗贝呵呵笑:“夫人也别嫌我们吵,我们就来傻个人,杀完就走,快得很。”
官诗贝一口气又上来,还不等开口,话就又叫苦菜花抢去了:“我们姑娘吩咐了,蒋夫人是最明事理的,要好生敬着。至于那些个不清白的嘛,您放心,我也不会跟他们计较。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跟明白人讲道理,那是讲道理,跟糊涂虫讲道理,那不是傻吗?……”
满场只听见苦菜花叽喳说个不停,一句赶着一句,蒲青云和寇氏几度想插话,才起个头叫苦菜花噼里啪给堵回去,愣是寻不着缝下嘴。
众人被苦菜花吵得脑袋嗡嗡的,三大杀手坐镇,又没人敢上去堵她的嘴。只得咬牙忍耐着,盼着早点有人发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