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要紧,切风铁马上就要落下了,常千佛必死无疑。
只要常千佛一死,良庆必心神大乱,其时就是取他性命的大好时机。
可是他听到了琴声。
歆卬的脸一刹那变得煞白,他愤怒大吼起来:“田菊笙,你不要多管闲事!”【1】
那琴声不应他,依旧自在响鸣。
整个切风笼都在狂烈地震颤,切风线摆动过剧,轨迹已然连成了一片虚虚的白。
歆白歌的拂尘已然无力穿透。
同样的,从街西发射出来的劲箭也遭到了大幅振动的切风线的分割拦阻,十进其一,再也不能对笼中三人构成威胁。
但是切风的笼盖已经落到了常千佛的头顶上,再往下,就能切穿他的头颅。
良庆浑身染血,一半来自歆卬和施叠泉,一半却是他自己的。当此时,他完全不觉痛,暴喝一声,连一贯植于心的刀法走式都没有了,抡刀如抡锤,蛮力朝歆卬砸了过去。
歆卬遭他砸飞撞上了街边石柱上。
施叠泉却在良庆下一记暴击挥出前,迅速撤棍退了。
大势已去,他可不会因为收了歆卬的银子,就要留下来陪他送命。
良庆踏瓦疾行,向街两侧布置机关的房屋冲去。
切风笼尽管抖得厉害,却始终没破。其成法特殊,其坚类铁,其韧赛竹,有别于珠玉瓷器等物,即使找到了它的破坏点,也很难轻易将其破坏。
穆典可张开眼,看着五面切风铁愈颤愈烈,渐聚风鼓成了一个硕大的气囊,他始明白那人教自己识音品的用意。
牛皮虽健,一钉可破。
铺天盖地的琴声已经替她找准了每一根切风铁的弱点,将它们张拉成了一个个一刺即破的牛皮囊。
而她,就是那小小的一枚,却决定了胜负关键的钉子。
穆典可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理顺思绪,十分谨慎地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有了第一遍的弦歌相和,这一次她没有费多大劲,两道琴声便堪堪合上。一浑厚,一尖利,内外相应。
切风笼瞬息暴胀,线丝拉长,切断两侧的高墙屋檩。
下一刻,风声雨声复现,偌大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笼竟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穆典可被常千佛护在了怀里。
而那些尚未齑化成粉的切风铁碎段叫良庆扬刀扫走大半,稀稀落落掉了几根在常千佛后背上,因体小而轻,已无杀伤之力。
只有一小根贴着常千佛的鬓角落下,在脸上擦出轻微一线红痕。
车嬴的肩上、腹部和小腿各中一箭,苦撑到此时,已然筋疲力竭,一口气松下,仰面倒瘫在脚下一大滩血迹里。
良庆上前查探车嬴伤势,转头欲要告知常千佛时,才发现常千佛的怀里,穆典可已然晕倒过去。
【1】田菊笙:梵声教上一任掌门,爱慕四妈,终身未娶。给仙子当过师父。见第二卷,第222章,神女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