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例行要去三进院请简老先生诊一遍脉。
老先生神色比昨日更厉,再三告诫穆典可不要太多思虑。这已是老生常谈,也是最难做到的。
穆典可思忖着,昨日那一闹,穆家宅子里该是人心乱了。接下来的事霍岸也能处理,倒不必她多费心。
遂笑:“我看今儿天好,想去放风筝。老先生以为如何?”
病人听话,大夫自然高兴的。
“养性之道,常欲小劳。极好!”简从越和颜悦色道。
穆典可兴致一起,真就回去伐竹劈篾,扎了个蝴蝶风筝。
提桌边看,贴心地伸小手,把她掉在砚台边的一绺头发拿来。
穆典可的手顿了一下。
——金雁尘在她过往生命里烙下的印记实在太多。她读书写字,游园赏花,跑马练剑,甚至于做一回风筝,也不可避免遇相似情形,不可避免将他想起。
没有想念那么黏,也没有思念那么浓烈,只是淡淡的,稀薄地想起。
却也足够令人惆怅。
她侧过脸,对着小尧真嫣然如花地一笑,转头继续描蝶翅上的花纹。
画工平常,远不如那些年金雁尘做给她的风筝精致。
姑侄俩合拽着一只蝴蝶风筝,在院中跑来跑去,叫闹得欢,苦菜花和梅陇雪瞧着也眼热。
两人央着张峁给她们一人做了一只风筝。
苦菜花爱美,风筝做成优雅鹤形。梅陇雪则做了只蚂蚱。
兰花俏出身簪缨世家,六艺皆擅,虽入了青楼,在教女儿这一方面,却没少下了功夫。苦菜花丹青极好,给自己的鹤筝和梅陇雪的蚂蚱风筝俱描画得栩栩如生,升去空中与穆典可斗技。
彼时穆家宅子里正在忙着搬运物件,将四大护法的住所从四角迁去院中。
看见邻院飞起风筝,有好奇者跳到空中,看清新宅那边情形,与人说了。传开自是引人气结。
——穆典可把穆宅闹得鸡犬不宁,她自个倒好兴致,带一群孩子放起了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