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出城了。公子爷和少夫人就送到这里,早些回吧。”老当家鬓角染霜,北风吹得衣领翻卷,相比两年前,显见地老态许多。
老年丧子乃人生大不幸,好在杨业离世之前,还留下了最后一点血脉。
小嗣昭快两岁了,长得虎头虎脑,性情憨厚颇似他父亲。原本愁云惨雾的家中,笑声终是多了起来。
何沛珊和厉媛纵使心中有些怨,时日久了,也慢慢淡去了。
杨家的人不求有大本事,是非曲直总是得拎清的。故而他并不爱热闹,这一趟还是千里迢迢地来了,就怕常千佛心里有什么想法。
穆典可弯腰,对杨平深深作揖,行的是大礼。
常千佛没有阻拦,杨平便也没拒,还以同样大礼。
李哲蒋凡等一众人上前来辞行。
最后是傅修。
怀仁堂接连祸事之后,蒋越羞愧难当,几度引咎请辞,皆被常纪海按下。此次蒋越来洛阳,除为常千佛的婚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觉得时机已熟,想引他与常纪海见上一面。
这几年里,他心无旁骛,潜心做事,后来又主动请入滇,历经两年锻造后,如今行事也越发老练沉稳,看得出常纪海对他是满意的。如无意外,年后蒋越退下,他将接班成为怀仁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淡淡的,好似蒙了一层灰。
很久以前,他遇到过一个坐在河边吃糕的姑娘。那姑娘双臂一展,贴着石桥栏翻进了碧波河,点水出数丈,像一只燕子掠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不是燕子,是一只抟扶摇而上的凤凰。凤凰栖梧桐,在他够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