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是真的越来越出色,又会扭,又会叫——像她妈的宕妇一样!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
他指着金雁尘说,秀媚的凤眼中泛起泪光,“她越媚,看我的眼里越没有光——我不在乎!谁在乎了?”
他那时候是真的不在乎。
他身负盛名,心高气傲,身边从不缺各种各样漂亮的女人。
缺的只是一个媚骨天成,像宁苇霜那样又聪明,又会说谎,可以助宁家更上一层的绝色谍子。
他养着她,供着她,派专门的师傅去调教她,直至养成一个颦笑俱能勾人魂魄的尤物,待价而沽。
起先是打算送进宫的,被那位手段了得的方贵妃断了后路。后来想安插去容翊身边,容翊又不近女色。
宁玉挑挑拣拣,一直把目光锁在京城。他也没想到后来是送给了金雁尘,一走就再也见不到。
她走了大概两年多吧,有一天夜里他醒了,忽然发现心中生出不一样的东西。
像有一颗种子,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悄地生了根、发了芽,然后悄悄地抽枝,吐叶,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才知它已成长得如此茁壮,根扎得如此之深。
……
宁筠风已经用不着金雁尘劝酒了,自己一碗接一碗地喝。
“金兄,好兄弟!咱们可真算得上一对难兄难弟……送出去了,才知道入了心。”
金雁尘沉默,没有接宁筠风敬来的酒。
他跟宁筠风不一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那里有什么人……留不住而已。
雪夜已深,宁筠风醉得像一滩烂泥,伏倒在一桌狼藉的杯盘上,嘴里还在嘟囔,“死了好,死了清净……自作自受……”
许是在说宁苇霜,许是说自己。
金雁尘握刀走出酒馆,一阵湿寒的北风扑上脸,他抬头,看见天上一轮浑圆的月。
——原来今日上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