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骁就不提了。他一向不爱劝人。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活法,自己都没活明白,哪能替他人断对错。
“真是怀念啊。”他难得感慨了一句。
“是啊。”韩荦钧说道,“怀念,但是回不去了。”
只得把余生好好救赎。
薄骁出门前又扯了跟草茎,六月的草汁,嚼在嘴巴里是甘甜的。有股子草腥气,像泥土和生命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美好,但真实。
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马在他身边过去了,还是和从前一般热闹,只是他不再喜欢了。
有一辆车门上挂着玉饰的圆顶小香车停在了路边,仆妇们从车上抱下约莫半岁大的孩子,又扶一个穿着讲究的少妇下车,
喧闹的街道好似静了一瞬安静,他散漫不羁的神色也静了那一下。
他笑了一下,少妇就那么恰恰然地回头了。
是他熟悉的面孔,当初就觉得真好看,如今也一样。只不过不再是少女青春的美,是少妇娴静成熟的风韵。
她头上插着他托桂若彤送出去的三支钗。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她有她的安稳富足,他得他的落拓天涯。
惟相离,方不相怨。
薄骁把草茎从嘴里吐出来,握手上挥了挥,转身大步走了。
有婆子的啐骂声传来,“哪来的流氓!夫人,咱们快进去吧,可别叫这样的人沾一身晦气!”
孟湘怡恍然如不闻。
那人回来了。他黑了不少,然还是一样地眉眼浅淡,乌衣fēng_liú,挎着腰上那把吴钩,就好像能轻足踏遍天下的路。
可是啊,她不长在他的路上。
他就这么带着她的一大片青春,一大片花开灿烂的憧憬,一转身,没入了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