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叠泉如实道:“据与我接头的宫中老宦官透露,我应是最后一拨。不抱希望的泄愤。”
“拓跋熊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吗?”穆典可问道。
“怎敢告于他知道?”施叠泉摇头道,“拓跋燕的五个兄弟,三个亲王,两个郡王,死得只剩下这一个了。但凡稍微有点心眼,也不会如此长寿了。”
他说完方意识到自己此话不妥。
他可不是那个心眼多得数也数不清的人么?
穆典可淡笑了笑,目微垂,落在自己隆起的肚腹上。
照她以往的作风,施叠泉敢这么两面三刀地跟她玩心眼,她一多半会直接暴起杀人;或是开出一个让施叠泉拒绝不了的价码,让他去北国宫中搅闹一番,让那个派出了三拨杀手来杀她的北帝也不好过。
但眼下,她着实一点杀心也无。
“《庄子·外篇·山木第二十》有言,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处?’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她低声诵道,正是昨日才翻阅过的庄子篇。
南山派世代耕读,施叠泉作为门派中难得出一个的翘楚人物——德行不论——自是听得懂的:木因无用而无人伐,雁因不鸣而获烹。拓跋熊是不材木,他施叠泉却是善鸣雁。
至于那句“材与不材之间”,却是有告诫意。
因陪笑道,“少夫人博学多才,信手拈来,实令我辈肃然起敬。受教!受教!”
只要有命活,有钱挣,有什么话是他不能说出口的。
又不少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