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渝在重阳节的时候着人给赵家送了一大篓子螃蟹,凌氏特意瞧了一回,道,“这可是个稀罕东西。”她听是听过,见也见过,这东西在南面儿不算稀奇,可千里迢迢运来边城,贵的令人咋舌,哪怕赵勇如今是代理千户,凌氏也舍不得买来吃。
凌氏悄悄同赵长卿念叨,“不知道要多少银子一个呢。”
赵长卿笑,“楚哥哥既然送了来,咱们只管吃就是。”
凌氏一笑,心说闺女就是命强,楚家非但门第好,就是楚渝本人,凌氏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尤其是对赵长卿,样样体贴。明明重阳礼已经送过了,还特意送来这么两大篓活蟹,非有心人,绝做不到。
赵长卿道,“螃蟹不好养住,吃太多也不好,咱们一家子也吃不完,不如往老祖宗和外祖父家分一分才好。”
凌氏又发愁,“你外祖母他们也不一定会吃呢。咱们边城不常见这个。”
赵长卿笑,“别人没吃过,外祖父肯定吃过的。我听外祖父说起过重阳节吃螃蟹的事呢,那会儿高外祖父还在。”高外祖父就是凌家那位进士出身的祖宗,据说是很不起的一个人,曾官至四品知府。
“没你不知道的。”凌氏笑,“再往房长五爷与族长家送一些才好。”
“咱们先把东西分出来,趁着天还早让爹爹和阿宁各处送一送。”赵长宁已经十岁,赵勇常带他各处走动,偶有些譬如亲戚间送东西的小事,便叫赵长宁自己去。
因凌氏对凌二太太余怒未消,便没往凌二舅家送,倒是凌太爷疼孙子,家里有了难得的吃食,忙打发人叫凌腾来家一道吃。倒是凌大太太笑道,“正是大节下,要我说,请二叔二婶他们一道过来,咱们家也团团圆圆的吃一回重阳酒才好呢。”
凌老太太笑,“这主意好。”
凌太爷嘟囔一句,“好什么好?”
凌老太太道,“只当是看着孩子了。”凌二太太再不好,生出凌腾来,就是凌家大功臣一个。就是凌大太太,如今年纪渐长,早不是当初凭一时意气打架分家的时候了。随着女儿们出嫁,凌大太太也知道了凌腾的好处。何况,年纪大了,以往那些意气消磨尽,便不大在意凌二太太那些没用的争尖好强。故此,凌大太太方有此提议。
凌家二房受邀一并来长房吃重阳酒,听凌大太太派来的婆子把事情说明白,凌二太太笑,“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大嫂说,我们这就过去。”便将婆子打发走了。
凌二太太经前头被凌太爷与凌氏父女两个接连削了一回,如今可是老实多了,再不敢放什么酸话,同丈夫道,“说是妹妹给父亲送了好些螃蟹过去呢,妹妹没送咱家,你说是不是还在生咱们的气呢。”
凌二舅道,“莫多想。如今这时节螃蟹贵的很,寻常你哪年见妹妹家吃过了,兴许是楚家送去的,本就不多才只送了父亲那里。”
“妹妹真是好福气。”凌二太太感叹一句,摊上个好女婿,什么都有的送。虽然知林皓亦是个出挑的,只是一想到林家现在的家境,凌二太太未免不足。给丈夫寻了件新做的衣衫,道,“大节下的,穿得齐整些。”
一家子收拾停当,便坐车去了长房。
凌二太太与公婆请安之后也没闲着,便同凌大太太一起安排起酒席来,总要摆两桌酒的,男席一桌,女席一桌。其间,妯娌两个又念叨起儿女经来,凌大太太说起凌二姐儿同许涣就很是担忧,道,“涣哥儿去了学里住着,隔十天回家一趟。”
凌二太太道,“学里住着也好,一意攻读功课,待过个一年半载的,总能奔个前程出来。”
凌大太太怅然道,“是啊。”
观凌大太太的神色,凌二太太低声道,“嫂子别担心,说句实在的,二姐儿年初伤了身子,说是在家坐了小月子,到底不好立时就要孩子的。二姐儿多调理一年,再说孩子的事不迟。”接着又好生劝了凌大太太一篇话。
凌大太太知凌二太太的好意,问,“二姐儿的日子定了没?”
凌二太太道,“林家拿着庚帖卜了卦相,今年没好日子,定在了明年腊月。”
“也好。”凌大太太笑,“明年长卿及笄,说不得也要定下亲事的。”
凌二太太笑,“这肯定的,楚公子明年都二十一了,若是长卿大两岁,早该成亲了。”她虽时常酸一酸赵长卿,不过也得承认赵长卿的确是有本事,边城这许多闺秀,偏她同将军府的姑娘走动几年,便能同将军府公子看对了眼。
这种话,也就心里一寻思,说是不能往外说的。只是凌二太太毕竟是过来人,夫妻之间那点事儿,若都依着礼法,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女人还是要有拢住男人的本事,这日子才能过得好。
在凌二太太看来,凌三姐就欠缺这种本领。林皓平日里都少到凌家来,当然,也是林皓课业忙的原因,但这男人若是动了心,不要说课业忙了,怎么着都能抽了空上门的。看人家长卿,以前她时常听凌氏说楚公子下午自大营回家时都能顺道去瞧瞧长卿,在岳家吃个饭什么的。
做岳父岳母的,没人嫌女婿上门。
何况边城向来民风开放,偶尔小儿女们出去游玩,父母也不会不允。
林皓却从未请凌三姐出去玩儿过。
每想到此处,凌二太太就从心里着急,一是觉着林皓真是书呆子不开窍;二则也觉着自家闺女,平日里瞧着也是个机伶人,怎么就不懂得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