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鸿身后的两人倒是生得膀阔腰圆,让人眼前一亮。卓轩心中暗喜,嘿,你们这些捷足先登的伍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便宜劳资了!
舒展鸿转身指认道:“轩哥,他俩是亲兄弟,老大叫田大,老二叫田二,林把总令他二人做你的手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卓轩一把推开舒展鸿,冲田氏兄弟笑道:“田大、田二。”
兄弟二人像两根木头桩子杵在那里毫无反应。
“田大、田二!”
田氏兄弟对视片刻,悠然回过神来,齐道:“是叫我么?”
不叫你们还能叫谁?嘿,反应这么慢,这两货整个就是傻子!
不是说要派几个好兵的么?这非弱即傻的,队伍还怎么带呀!卓轩头疼得不行了,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闻四周响起一片嘲笑声。那边的郭嫣也在嘲笑,表情显得十分夸张。
卓轩意识到,林峰肯定被这个蛮横的戎装女子逼得很惨,没法阻止她故意戏弄人。也难为了林峰那张黑脸,此刻拖得老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忍了又忍,站起身来,堪堪消去心头泛滥的怒气。
面对郭登的女儿,不愿讨好她也就罢了,是个正常人谁又会去找她开撕?
流年不利啊!
好在很快就到了早膳时间,一大群男人快步至膳房那边抢食,场面颇为生猛,郭嫣不便再留,与吕良耳语几句,悄悄离去,没有续找卓轩的麻烦。
饭后就是军事训练,林峰领着十名教官进场,五百营兵奉命披挂整齐,手执兵器集结完毕。
一名大嗓门教官高声申明军纪军规。
“战前称病者斩,临阵退缩者斩,违令者斩······”
北京保卫战中,于谦曾下过一道严苛的军令: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当初阳和一战要是由于谦提督全军的话,武清侯石亨没准早就脑袋搬家了,哪有后来的飞黄腾达?
于谦的军令已经算是够严苛的了,与方才那名教官宣布的军纪一比,却也不值一提!那人一连叫出了十多个“斩”字,随着他的嘴皮一翻一动,众人的心肝跟着一颤一颤,胆小的差点就尿裤子了。
那些新兵应募前本做好了来日疆场丢命的思想准备,但耳听得“斩”字接连蹦出教官之口,这才刚入营,鞑贼影儿都没见到,就仿佛看见无数把索命的刀子悬在头顶,任谁也淡定不起来。
“奸女者斩······”
娘的,怎么把这事也给管上了呢?瓦剌妇女也是妇女,就不能给咱们这些过了今天不知还有没有明天的大头兵留点福利么!
这是一个战乱频仍、胜者为王的时代,普通老百姓最容易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即便像大明这样的文明之邦,对外用兵也不可能做到秋毫无犯。
麓川之役中,有次明军久战得胜,战后主将纵兵“大掠三日”,结果人也爽了,给养也有了。这可是有官方史料明文记录的!
可偏偏郭登与后世的戚继光有得一比,既爱兵,又用严苛得近乎变态的军纪约束士卒,知道如何向军纪要战斗力。
“滋事扰民者杖二十;从明日起,操练不从号令者杖十······”
嘿嘿嘿······还有一天的宽延期!这恐怕是众人在诚惶诚恐之余,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地方。
毕竟杖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着一大帮人脱下裤子,露出屁股挨军棍,既伤皮肉筋骨又伤自尊,遭受的是双重打击。
一旁的舒展鸿扯扯卓轩的衣袖,埋怨道:“轩哥,这军纪太吓人了,他们是不是觉得咱们欠揍?”
林峰的目光扫来,舒展鸿赶紧闭了嘴。
卓轩凝神一想,觉得在另一个时代对古代军纪形成的印象完全不靠谱,现代军队的纪律性未必都会强于古代军队。
“排队枪毙”那种变态的作战模式是训练不出来的!
人不是机器,在无性命之虞前提下训练出的行为习惯,一旦置身于血淋淋的环境,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时,很容易崩掉。
“排队枪毙”是逼出来的,打出来的!若不排队是死,排队也是死,那就选择排队,至少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而打仗打得多了,常在死人堆里打滚,也就不在乎什么枪毙不枪毙的了。
或许,古代那些善带兵者就是这样培养真正的死士的。
很显然,这又斩又杖的,郭登无非是想打造一支纪律超严的营兵,平时训练是什么样子,战时就该是什么样子,任何血腥的战斗都不会让他们崩溃······
军纪军规宣布完毕,校场上立马鸦雀无声。
林峰命十名教官按所用兵器种类将五百人分成五班,卓轩乘机将营兵的兵器配置状况瞧了个大概。
五百人中有一百五十人是直接从卫所军中成建制简拔而来的,其装备与众不同。
其中五十人配备步兵重弓。这些重弓手干的是力气活,战时连发十余箭就会累得手发软,再想远距离发箭,“势不能穿鲁缟矣”。
好在大明内插式的箭矢制作工艺相当实用,破甲能力远远强于同时期欧洲的外套式箭矢,有助于弓手省力。
五十人配备神枪。神枪是发射箭矢的火器,并不发射霰弹,膛内箭矢与药引之间装有木马子,以增强气密效果。
神枪的射程达三百步,按照明代的度量衡标准,每步五尺,相当于一点六米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