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一同落下的还有他额头上的汗水,和上位那实木雕花椅的碎屑。

扑通一声,他瞬间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着看也不敢看上面一眼,那可是实木的椅子,在三爷的手下,不过瞬息就变成了碎屑……他的骨头,这把老骨头可没那……椅子硬啊!

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额头上的汗甚至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他知道自己办了不可饶恕的蠢事儿,但他真的不想死!

那椅子瞬间成了碎屑,满是厚茧的手心,却丝毫没有受伤。

东君闻声皱眉,亲眼看着王爷的唇微微颤抖,那额头上青筋毕露,无数压抑的怒气似乎就要在下一刻喷发而出,他急忙收回眼,头垂了一些,眼神扫着地上的杨国侯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黑色镶着金线的靴子,慢慢的踱步下去,身影落在杨国侯身前的阴影像乌云一样,瞬间密布在他的头顶。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这个杀戮之王一掌下来,他的脑浆会不会崩裂出来?

可迎接他的却是重重地一脚,他只觉得胸口一痛,听见一声咔嚓,整个人的身子便瞬间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木门上!

胸口痛的要命,凹下去一块,很明显的胸骨折断了至少两根到三根,他一动也不敢动,嘴里顿时吐出了一口血,看着那黑袍压身的王,张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只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这一刻的杀神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收敛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满心期待的来见儿子,谁知,儿子居然被那个老东西抢先一步接走了!

都是这个蠢货办事不力!就他这样的也想来攀上他!配吗?

幽幽的森寒目光落在了杨国侯的身上,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来的恶鬼:“你将这玉佩送来,不过就是为了想邀功,可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杨国侯不敢动,只敢轻轻动动手,张开口大口的黑血吐出来,却依然呜咽着说:“下官,办事不力,还望……”

他急着先通报消息,着急在三爷面前立功,好加官进爵,却忘了派人将人看着,结果,却被赵重山那个老贼抢先一步!

上一刻他还气的想吐血,这一刻他便真的吐了血。

黑云罩顶的杀神闻言这一句瞬间又想出脚,东君却在这紧要关头拦在身前,单膝跪地:“三爷不可,杨国侯至少通报了消息,也算是有功啊!”

更何况不管再怎么落寞,到底也是侯府,真要是把人踹死了,回头皇上那边三爷又没法交代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臭骂也解决不了的事儿。

东君拦在人面前,杀神这一脚踹不出去了,英俊却又冷硬的一张面容上,浮现了层层黑气,狠狠的一甩袖子咧咧作响,人已经走远了。

走出秋试会场,东君看着上了车的爷,还未开口去哪儿,里面便传来一声沉重压抑的低喝:“去赵府!”

东君生无可恋,去了又如何,赵老东西绝对不会放人的……

赵府书房,楚云亭听着眼前这个自称外祖父的男人和他讲着当年爹和娘的那些往事,不免有些怔然。

他的父亲,居然是那个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却又狠心绝情,即便俘虏投降,也会下令杀光的男人!

他的名声在楚国之内,让人敬,更让人怕!

他是战场的英雄,却又是战场的魔鬼!

他居然有这样一个父亲?

他想起自己在年少时,听说了他的故事之后,甚至有想偷偷跑去当兵上沙场的念头,没有哪个男人,会在青春年少时,不崇拜这样的英雄,不羡慕这样的人生!

可娘不许他习武……小时候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今,他终于懂了。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呀……

“虽说当年我官职不高,可那时候你娘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好姑娘,人美心善文采好,每年来咱们府里求亲的不知凡几。”

“可就如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一样的,美人也倾慕英雄啊,当年的三爷,和如今的你一样英俊潇洒,却有战功赫赫加身,皇族与生俱来的高贵,那是世间少见的好男儿,英雄少年,你娘也被他迷住了。”

“只是当年的三爷太过放荡不羁,后来又看上了前来上贡得北狄公主,那时你娘也怀上了你,见他见异思迁,日日以泪洗面。”

“三爷去派人来说,只肯纳她为妾,要娶那北狄公主。你娘却不肯,趁着我和你外祖母不备,便让金七带着她走了,这一走,便是整整十八年。”

赵老爷说罢,长长哀叹,看着面前的外孙,有七分像那个盖世混蛋,只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完,外头管家便急匆匆的来了:“老爷,安王来了,已进了正门!”

楚云亭闻言瞬间抬起眼眸,看着外祖父。

他居然来了,还来得这么快?即便素来心性成熟,在这一刻,也难免紧张无措起来。

赵老爷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没想到这一刻却来得这么快。

但是,他可不是对面儿的小小少年,他可是在这官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的老油条了。

得理时,在皇帝面前都敢争执几句的三品官,即便来人是让举国上下,闻风丧胆的三爷,他也不怕!想从他手里抢人,没门!

这可是他女儿,受了十八年的苦才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想带走,做他的春秋大梦?!

赵老爷起身,很淡定的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看着满头大汗的管家使了


状态提示:第116章 装蒜--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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