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空间里兄妹两人闷声都不说话，无声的呼吸间相互试探对方。
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小秘密，在对方手里。
突地，许素安淡淡地说了一句，“哥，你胳膊是不是受伤了？”
许明轩愣住，瞥了一眼目视前方，安静地不像话的小妹。又看两眼方向盘上自己的两只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空出一只手，附在某人的额头上。
车里空调温度也不算太高，正常偏上体温啊。
侧隐隐担忧道，“安安，你没事儿吧。”
许素安看在听不懂的份上，“昨晚你强有力的左臂右膀是不是折了？”
微侧着身子，不放过许明轩任何小表情，从恍然大悟到戳中伤口紧张地吞咽口水。
“说话这么瘆人，你哥我听不懂。”若非开着车，还能双手捂耳，假装听不到呢……
浅笑着坐正身子，在车载音乐上找了一首，《搁浅》。
酥软甜蜜的娃娃音，音乐字符一下子填满暖和的空间里，许明轩怎么觉得黏腻的不行呢。
尤其是那句歌词“你总是，假装不明白……”，听着表情管理失控，止不住地抽抽。
自己什么假装不明白了，要明白些什么？
“浅予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明轩车子一个不稳，差点打滑，索性及时摆正方向盘。呼吸变得急促不少，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等他答案的许素安。
小妹，什么时候转行算命了。
不承认地心里嘀咕，还算那么准。
他犟嘴，嘴硬地不肯说。
不能在妹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丢面了。
她也不着急，嘴角持续上扬等他来追问。
但这次许明轩还就是咬紧牙关坚持到学校门口，挥着手说再见。“你结束了就和宋叔说，叫他来接你。”摆着手催促许素安快点进去，“外面太冷了，跑进去吧。”
走出两步，回过头来敲敲窗子。“哥，你懂的。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示意。
缠绕着围巾，双手插兜的许素安想着他应该听懂什么意思了吧。
心情不好，态度好点，说说好话。
但好像许明轩误解的不是一点点。
“安安，你也才到啊。”墨阳先一脚近的学校门，像是听到熟悉的说话声才回头一看，还真是。
两人并肩走，“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墨阳虽是走读，但一向早到。
得早点到岗，守卫被辅导书藏在后面的漫画堆。
墨阳咬着牙，打圈摸着肚子，“还不是因为我爸拉住我，中西式早餐混战，吃得我肚子都快撑爆炸了。”
说着来劲了，“说是什么冬天了，得尽快多补补，贴点秋膘。”
“你说奇不奇怪，他老人家也知道是秋天贴膘。哦——他秋天出差到现在冬天回来，节气也跟着他一起迟到嘛。”
许素安憋着笑，尤其是这今天穿了泡泡式羽绒服，整个人肿胖得像个球的墨阳。“他老人家心里念着你，把缺得都给补上。”
一直都是笑颜对人的墨阳，没理由地深叹一口气。总感觉家里人天南海北出差，屋子里空落落，没点人气。
蹙眉吐气，肚子实在胀的难受，一鼓一鼓涌动。“可，也不带这样吃吧。”掰着手指头和没吃半饱的许素安数着，“中餐都是硬货啊，一个肉粽里面有鹌鹑蛋，蛋黄还有我们家厨师创意添加的辣条，还有半笼煎饺半屉小笼包。西餐实打实塞进肚子里，一整个炒蛋培根吐司，两个可颂面包。期间不包括喝的各种豆浆和果汁。”
哭腔呜咽声齐上阵，嘴上报着美食名，心里却是……
许素安起初还偷偷咽着口水，肚子里咕噜噜细小的响着，对家里剩下的煎蛋还有那被自己嫌弃奶腥味的半杯牛奶。
肚子有点饿。
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劲，这也吃太多了。探究的眼神来回扫视着肚子，得是多大的弹性呀。
可到教室，桌上一盒小笼包加咸豆花。
便利贴：怕你没时间吃早餐，保温趁热吃。
落款：潦草乃至看不清构造的一个字，樾。
墨阳喜上眉梢打开饭盒，嘴角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脸上都没了血色。
“墨墨，你这怎么了？”突然脸惨白，许素安也被吓一跳。
“又是小笼包。呜哇——”笑中带着泪，憋着泛红的眼眶。
许素安犹豫着，难得帮着吃点也没事。转头刚想说，“我…”
墨阳嘴里勉强塞着一个，腮帮子鼓满了。“嗯？”
饭盒里还剩下五个，已经消灭了四个。
这速度，谁跟你抢饭吃一样。
看这样，只好一边抚着后背，一边顺着豆花吞咽。
“要是毒药你也这么吃？你还真好被暗地里捉弄你的人，大把机会。”许素安挪开视线，控制呼吸，不想闻到食物的香味。
大义凛然，“他送的，银针试过毒也得吃。”说话声断续，墨阳只想躺在座位上。
当一个中毒身亡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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