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竟然在一朝之内尽毁。
毁在了他的亲生女儿手上。
不,他不能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还有一个名满天下花容月貌的嫡女,只要玉凤争气,他依旧可以位极人臣。
江湖之路行不通,那他入朝为官便好。
只要得了老皇帝的宠信,那无论是刘喜还是这群江湖草莽大汉,他都不惧。
“凤儿,救爹……”
姗姗来迟的江玉凤,看着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混乱的武林大会,看着台上身形佝偻的父亲,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直以来,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是光辉伟岸,她视父亲为榜样。
轰然坍塌……
小鱼儿的杀父之仇,她要如何劝解对方释怀。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啊。
在江玉凤的苦苦哀求下,江别鹤最终还是从小鱼儿和花无缺手下留得一条性命,苟延残喘。
只是,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大侠变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毕竟在恶魔岛长大的小鱼儿,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武功被废,心神受创,一日之间,江别鹤恍如隔世。
江玉凤也丝毫不知,她此刻辛辛苦苦泣血哀求救下的父亲,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送她入宫谋求最大的利益。
对于这一切,笙歌并不是没有料到,但她不准备插手。
在剧情中,若不是江玉燕插手起了取而代之之心,江玉凤入宫也是不可避免的。
江别鹤绝对不是放弃任何能够帮助他往上爬的梯子,血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是不能帮江玉凤度过这一劫,可之后呢?
江别鹤利欲熏心,可江玉凤却被他教育的善良大度,二人之间的血脉亲情,注定是江玉凤身上的枷锁。
江玉凤抛不了,也舍不得抛下。
既如此,她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只要血缘不断,这就是江玉凤必须走的一条路。
破解之法,要么江玉凤死,要么江别鹤死。
可,江玉凤死不得。
而,江玉凤也不会看着江别鹤去死。
这本就是死局。
血脉亲情带来的宿命,很多时候除却死亡,难以解脱。
也许,假以时日,江玉凤心凉了,看透了,还能挣扎一二。
但时机绝不是此时。
……
……
而在后宅操劳的江刘氏听闻噩耗,如坠地狱。
她清楚,所有的磨难仅仅开始。
对于没用的棋子,义父绝不会善待,毕竟世上最让人放心的就是死人。
她能哀求义父看在多年父女关系上善待她和凤儿吗?
她可以做牛做马,但求义父能够放过凤儿,让凤儿随南海神尼做一介江湖逍遥客远离是非纷争吧。
江刘氏为恶一生,唯一的柔软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无论她和江别鹤做了多少腌臜事儿,她都努力让女儿觉得这个世界是光明美好的。
事到如今,她只求凤儿能够置身事外,莫要搅了这趟浑水。
就在江刘氏奋笔疾书想给刘喜去信时,江玉凤搀扶着形容枯槁头发上还耷拉烂菜叶的江别鹤回来了。
信被撕,江刘氏小心翼翼仅存的期待也跌入谷底。
夫妻多年,同床共枕,可以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江别鹤不会就此认命……
“凤儿,你先下去,娘亲有话对你父亲说。”
江刘氏慈爱的摸了摸江玉凤的头发,柔和的说道。
这个样子的江刘氏看不出丝毫凶神恶煞草菅人命的模样。
“娘……”
江玉凤不放心的想要说什么,但却被江刘氏不由分说推出了房间。
“江别鹤,你打算牺牲凤儿了,是吗?”
江刘氏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问道。
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也不必装什么温情了。
“什么叫牺牲,我是凤儿的父亲,怎么可能推凤儿入火坑呢。”
江别鹤不断的咳嗽着,捂着嘴的帕子上时不时有丝丝血迹。
武功被废,江别鹤的身体也垮了。
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放过唯一的机会。
“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想送凤儿入宫吧?”
江刘氏嗤笑着,鄙夷不已。
虎毒尚不食子,江别鹤还真真是畜生不如。
“明人不说暗话?”
“呵,你我何时算明人来?”
江别鹤厌恶的看着江刘氏,就好似在盯着什么脏东西。
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忍辱负重了。
“入宫是天下女子皆梦想之事,我也只是想送凤儿一份富贵荣华罢了。”
“我这一颗拳拳慈父之心,你怎么能曲解呢?”
“做皇亲国戚不好吗?荣华富贵,金银财宝,生杀予夺,皆在手中。”
“凤儿也会感谢我的。”
江别鹤心安理得,面色平静的说着。
能成为他最后保命的棋子,凤儿该感到自豪。
“你无耻……”
闻言,江刘氏气的发抖。
“你知不知道宫里那位都可以做凤儿的爷爷了,你让凤儿入宫,就是亲手毁了凤儿啊。”
“再怎么说,凤儿都是你亲自疼爱着长大的,放过凤儿好不好,义父那里我一命换一命,也会保凤儿周全的。”
江刘氏绝望的求着江别鹤。
凤儿如花的年纪,如何与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幸福呢。
“我没有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