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显露出当时温和深情的样子。
他并不是没有改变,只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才在心底留下了那么一处柔软的地界,旁人不得涉足,高墙围绕,院门幽闭,独为她开。因为这个世界,他的深情只是留给她的。
雪言抱着药盒站在原地愣愣出神,烟雨蒙蒙,落了满地潮水。
房间里一片温暖,雪言洗了个澡,感觉很累,她靠在软榻上,想要闭上眼睛,却在闭眼的一瞬间,闻到了一缕桃花香。
坐起身来,轻轻的走到窗边,望向院里的桃花,清辉的月芒泻在院里,在灯火下有些流水般的光华,银白色的辉光像是一件薄薄的轻纱,覆盖在青草上。
大半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人,会不会因为她死了而流一滴眼泪。
长夜漫长,噩梦更多。女孩的惨叫声似乎又回荡在耳边,那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轰然倒塌的参天古树,像是一张张相片,缓缓的在她的脑中翻动。
大雨倾盆,黑色的乌云笼聚在叶府上方,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森冷的刀冲进了叶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府里血流满地。那些人连求饶声都未发出,便倒在了血泊中。雨水一遍遍冲刷着地面,也冲不净这炼狱中的血腥。
菱言坐在挡雨的轿撵上,四面敞开,御赐的尚方宝剑高高举在手中,她是军权的代表,阴冷着脸一字一句宣读君晟的口谕:“君上有旨,叛国者满门诛杀,反抗者一律就地处决。”
雪言被人死死摁在地上,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进大喊大叫的嘴里。她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听到一声声刀剑刺进血肉而后拔出的声音。玉师父、云璃、府里的丫鬟、小厮、厨娘,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在她面前倒下。
她不断挣扎想要爬起,然而那双手铁铸似的牢牢钳制着她,无论用尽多少力气都无法挣脱,繁华热闹的叶府成了一座死寂的坟墓。
她终于放弃挣扎,伏在地上哭泣,流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身后的人毫不动容。她抬起脸,血水顺着额头流下,悲伤到极点!
在场的亲兵无不打了个寒战,唯有菱言无动于衷,冷冷一笑,好不痛快,邪魅的看着躺在血地上狼狈不堪的雪言,阴冷的说:“这才刚刚开始,精彩的在后面。”
望着她那双阴毒狠冽的双目,雨水打湿了她的双眼,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隔着大雨也能看到她眼里的深红……
突然,她猛坐立起来,脸上脖颈全都是汗,长吁了一声,在床上静默了许久……
天边北星寥落,那是北疆的风,带着肃杀的血腥之气,顺着北疆大地的轮廓,远远的吹了过来。
旦日,天明,白秋水身着一身白纱,坐在战马之上,行头简单,没有华饰装扮,更显清雅。
马儿缓缓的走出城,没有任何人来相送,这大概是浔国百年来第一支没有人送别的出征军队了。
地后面整齐的一列军队步履散漫,一点气势也没有。三千士兵驻守边疆,等于去送死,任谁都没有精神。
城门高楼下,一抹血红浸湿了她的眼睛,远远一看,就像一只血色蝴蝶在城楼上翩然起舞。
此时,千里之外的大漠之中,黄沙荒漠之上,一骑快马突然顶着烈日冲着热浪飞驰而来,前方热浪涛涛,荒无人烟,天地都是沙黄一片,让人不辨东南西北。
隔了一个坡,另一片荒漠沙地上,烈日当空,男人半眯着眼睛,头发凌乱披散,嘴边长着稀碎胡渣,一身橙色长袍,橘色宽腰带束身,腰间别着一把圆月弯刀,脚蹬皮靴,看着豪迈大气。脸被晒得发红,双目却炯炯有神的顶着前方,面色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后面还有两匹马,马儿静静的站着,旁边还有一个身形高瘦,年纪稍轻的男子。
“大王,”男子拿着一把蒲扇出来轻轻扇动,一边扇一边沉声说道:“大王,别等了,不会来了,天气太热了,这里每天正午都会有龙卷风,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堡吧。”
穆罕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仍旧望着前面,没有半点表情。
“大王?”男子一愣,又叫了一声:“大王?”
“阿木,你听。”一身橙袍的男子突然张开嘴唇,语调微微有些沙哑,在滚烫的北风中越发显得低沉,如秋风扶桑,缓缓说道。
?“听?”阿木眉头一皱,竖起耳朵:“大王,听什么?”
?“马蹄声。”穆罕说道:“来了。”
“马蹄声?”男子听了半天,可是除了呼呼的大风什么也听不到,这样的天气,连近距离的听对方讲话都困难,何况要去听远处的马蹄声,阿木嘟囔道:“大王,哪有什么马蹄声,你是听错了吧,依我看,咱们还是……”
然而,阿木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且清晰的马蹄声顿时响起,男子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望无际的荒漠上,一骑黑色骏马缓缓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马上的人影模糊不清,风越发的大了,沙土被吹起,纷飞飘扬,让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是,仍旧能够清楚的看见,那马儿身上的身影有些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大王,”阿木微微咋舌:“真厉害!”
?“吁!”一声清脆的低喝响起,马上的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几步跑上前来。她穿着束身花色长裙,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一条粉色的头巾束在头发随着墨发披在腰间,一面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