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军卒迟疑了,但李信麾下的亲兵却早就冲了过去,几下功夫江都城门被缓缓的打开。
李信哈哈大笑三声,“阁老不必再送,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张方严只觉得身子却被李信拽的愈发紧了,知道他是在说虚话,气的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鱼贯出城,前面不远处就是江都码头,隐隐可见点点灯火,他们不再犹豫向码头狂奔而去。直到此时,追兵堪堪赶至,为首之人正是何腾蛟,瞧见张方严安然无恙的站在城门外便长长吁了一口气。
“天幸阁老无恙!”
何腾蛟谢天谢地,张方严沉着脸下令道:“还不快去追那李信?”
但却为时已晚,三卫军一众人等上船弃马,等何腾蛟到达运河边时,几艘大船已经使出去数十步远。火光影影绰绰间,李信立于船头,遥遥拱手道:“今日阁老款待,李信铭记五内,他日得闲必有重报!”
望着漆黑一片的运河河面,何腾蛟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一回算是与李信彻底决裂了,以往所有的情份,自今日开始已经被斩的干干净净。张方严紧随其后也来到码头岸边,正听到李信此言,身子不由得一滞。
良久之后才颤巍巍的说道:“今日之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成笑谈矣!”紧随其后又噗地一声,竟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这一下可将何腾蛟吓坏了,赶忙下马来扶张方严。张方严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能挺得住。
“今日弄巧成拙,又留不住李信,不知他回去后又将如何……”
李信一行人返回龙潭大营时天色已经放亮,得知张方严果真如此卑劣,境遇暗算大将军,三卫军众将们纷纷表示发兵江都,定要给那张老儿点颜色看看。
“都给我住口!你们要逼着本帅造反不成?”
原本大伙以为李信往江都复仇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看大将军的意思,有点要忍辱负重的意思呢?
“都给我各归各位,谁再敢出一句妄语,别怪军法无情!米元长随我来!”
米琰跟着怒气冲冲的李信进了书房,李信还没等坐下便连连道:“你连夜起草弹章,本帅要弹劾张方严以势压人,戕害同僚,让皇帝给咱们做主,如何措辞你自斟酌……”
“弹章写这容易,却不知如何送往京师?”米琰由此一问自然是因为流贼转战山东,大运河南北断绝之故。李信嘿嘿笑着:“世人惯性思维何其迂腐,难道除了大运河一途便不能再通京师了吗?”
米琰不解其意,试探着问了一句:“绕路湖广?”不过绕路湖光也没好到哪里,湖广与河南交界处有革左五营的人马,而河南又是李自成肆虐的重灾区,只怕比起山东来还要前途莫测。
李信暗暗感叹,时人对大海可谓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怪会有闭关锁国之举。
“元长只说对了一半,的确要绕路,不过不是绕路湖广,而是绕路海上,由天津卫入京师!”
听了李信的话,米琰这才恍然,怎么就忽视了海路呢?况且江南一带多有海船,征募几艘也全然不是问题。
不过米琰还是有一点担心:“张阁老会不会老羞成怒,带兵追过来,到那时羞刀难入鞘,咱们还真与他开战不成?”
李信闷声冷笑:“他不会来的,只怕此刻也如本帅一般,正欲上书朝廷呢。所以咱们要快,这弹章必须赶在张方严之前抵达京师。”
次日一早,李信便派人往南京城中去寻黄妸,不曾想却得报那处幽深宅院早已经人去一空。得知黄妸再次不辞而别,李信不禁怅然若失,今日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
一转眼便到了四月底,应天府已经隐隐有了初夏的模样,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竟是自如春以来滴雨未落,秧苗插下去没几日功夫,田里的水就快见了底,眼看着再不下雨就有绝收的危险。
“直贼娘,去年河北大旱,今年又江南大旱,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南京城外有老百姓喋喋不休骂着贼老天,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就是一队骑兵马队坨坨而来。
百姓们惊慌失措纷纷躲避,“听说池州府黄梅贼闹得厉害,快马离着咱应天也就多半天的脚程,不是贼来了吧……”
“呸呸呸,咱应天府有魏国公坐镇,龙潭还有镇虏侯,两大将军再此谁敢来送死?”
却听有人驳斥道:“别提魏国公,月中他亲自带兵往宁国府围剿黄梅贼还不是吃了败仗回来?要不怎么能将还在家中守制的史部堂请回来?”
有人好奇的问道:“哪个史部堂?”却招来了一阵嘲笑:“还能是哪个史部堂,当然是祥符史可法了!”
被嘲笑那人似乎对朝廷官吏掌故颇为了解,听那此人说的头头是道,便细细解释着:“史可法以户部右侍郎兼右俭都御史衔丁忧守制,而今差遣未定,便称部堂当与朝廷礼制不合。”
不过他却遭到了人连连鄙视,“甚的差遣,别欺负俺不懂,若不是丁忧守制,史部堂那就是巡抚凤阳,否则怎么能便宜了马士英那杀才?”
“别说了,别说了。前方领兵而来的瞅着向史部堂。”
被大伙鄙视那人也顺着望去,果然隐隐见到随战马而来的旗帜上绣着个斗大的史字。只是这一标马队并未奔南京城门而来,而是绕着圈子往长江边上去了。
史可法曾因剿黄梅贼不利而获罪,后来终又被启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