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魁对两个儿子详细叮嘱了一番,“如果水师要北上,你们兄弟务必不要一同登船,如果南下则没有必要!”
郑采、郑联兄弟躬身领命。这回两兄弟面色都齐齐变化。
“难道父亲大人不看好与三卫军水师的海战?”
两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郑鸿魁闻言沉声闷气道:“为父在李信手中吃的亏,你们都忘了?”
郑鸿魁的语气沉重而又有几分威严,两兄弟知道这是父亲心中的疮疤,并不敢随意动问,因此他们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在杭州丢光了所有的舰船。但郑鸿魁在郑家水师中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因此,他的严正告诫,两兄弟并不敢完全当作耳旁风。
“儿子记下了!”
两个兄弟几乎又是异口同声。郑联表情略微变化,嘴巴刚要动一动,就被身边的大兄正才拽住。
“父亲大人如果没有其余吩咐,儿子们这就告退了,不打搅父亲休息。”
在征得了郑鸿魁的允许后,郑采拽着还想说上几句的郑联出了郑鸿魁的书房。
直到出了三进院子,郑联才一把挣脱了大兄的拖拽,面色愤愤然道:“大兄你拽我作甚?父亲明显是对大伯父有偏见,咱们郑家水师在海边所向披靡,何曾敢言败过?你,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郑采冷然道:“你说什么?说三卫军不堪一击,说父亲败的耻辱?”
“你,你,这……”
郑联张口结舌,是啊,自己能怎么争,难道以父亲的失败来戳他伤疤?不过郑联很快又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父亲的判断有误,难道还不能指出来了?万一,因此而错失良机,岂非后悔莫及?”
这时,郑采的面色才恢复了平和。
“父亲的判断也没有错,鸡蛋不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将来篮子万一烂掉了,鸡蛋才不会一同付之一炬,明白吗?”
两兄弟又争执了几句,最终郑联也没能被郑采完全说服,但尽管郑联不愿承认,他也还是在心底里认同了自己大兄,那鸡蛋不能在一个篮子烂掉的说法。只不过嘴上仍旧坚持而已。
直到两个儿子离开府邸返回军营,郑鸿魁唤来了老管家。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关闭府中所有大小门,没有老夫的军令,任何人不得随意私自出入!”
老管家知道自家老爷有密事要谈,于是躬身肃容领命。
“老仆记下了!”
过了片刻功夫,便有家丁领来了一名浑身上下一副家丁打扮的神秘人。不过,郑鸿魁却并没有将他当做家丁一般对待,反而对此人拱手一礼。
“密使请上座,请代为问镇虏侯安好!”
那神秘人并没有上座,仅仅是原地站立,语气平稳的回道:“军门不必客气,在下现在的身份就食府中家丁,贸然上座并不合适,咱们尽快说正题吧!”
见到神秘人不冷不热的态度,郑鸿魁也不再坚持,便从容问道:“密使有什么想要了解的,郑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此同时,郑鸿魁还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双手递了上去。
“这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郑某搜集的情报,还请密使转呈镇虏侯阅览!”
那密使接过了郑鸿魁手中的公文,迅速揣入怀里,然后又开门见山问道:“临来时,镇虏侯曾交代,一定要查清楚张营官的下落,不知郑军门可有确实的情报可以提供?”
郑鸿魁早就知道这密使要问及邵武大捷之事,此前他也为此做过不少功夫,于是赶忙道:“郑芝龙到现在为止还严密封锁了消息,能从公开渠道所获取的信息都十分有限。”
神秘人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难道就没有其他渠道可以获知吗?”
郑鸿魁等的就是他如此发问,于是笑道:“郑某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获知,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也总是八.九不离十的。”郑鸿魁的啰嗦让那神秘人有一阵不耐烦,但这一回却没有继续催促,虽然眉头可见的皱了起来,还是静静的等着他说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可以明确获知的是,史可法全军覆没,史可法本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郑森的人并没有在战场上找到任何关于此人的确实……”
“不知张石头营官可有确实下落?”那神秘人实在忍不住,将郑鸿魁漫无边际的闲扯所打断,他这次深入福建来,可不是为了打探史可法的消息,他要知道三卫军究竟处境到底如何。
现在邵武一带与江西的边界,到处都是郑森人马的封锁,江西方面几次派人前往都有去无回,所以自己才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亲自来到郑鸿魁府上打探消息。至于郑鸿魁本人所提供的消息,究竟是否可信,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郑鸿魁沉思有倾,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郑某揣测,郑森捷报中关于三卫军的内容,有至少六七成是虚报!”他看到神秘人眉目神色转换,知道其要问什么,便又解释道:“这并非是郑某的凭空揣测。郑某虽然现在已经失势,但在军中还有些许眼线,昨日便有人送回消息,所言郑森连续两日在建宁、泰宁一带动兵,并且损失颇为不轻。以密使判断,这其中又说明了什么?”
果然,郑鸿魁的话让那神秘人眼中流转起了一丝兴奋之色,但随即又暗淡下去,只听他叹了口气。
“终究是猜测而已,郑森的人马消灭了史可法部与淮王部的叛军至少大体是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