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眸光微动,淡凉地睨着被飞来横石砸晕过去的霓裳仙子,皱眉,“阿肆……”
“欸!来了!”阿肆自树后探了身子出来,平日里隔三差五就有来向他家神君示爱的仙子、妖姬,七月初七这天就更甚。
众所周知,王母网开一面让天羽小仙女与那唤作董什么的凡人在这一日相会,惹得不少仙女儿觉得今儿个是意义非凡的个示爱好日子,何况他家神君好巧不巧这天过生辰,还不赶着趟儿将自己拾缀了作为贺礼奉上么!
奈何他家神君对情之一事向来不太开窍,只叹这天生地养的仙胎,恐怕天生就比人少那么几情几欲,生来合该就是要成神成仙的。
平日里遇上这种事儿琰也就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今儿却是伫在梨花树下未动,阿肆以为今次有所不同,便稍微回避,哪曾想一出来竟见霓裳仙子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
说了是仙子,哪能那般轻易受伤,伤她的毕竟是个修为强大的神仙哪,眼下这片,除了琰哪还作他想?
“神君,您,您揍仙子了?”阿肆战战兢兢地开口。
“不是你?”琰微微讶异,还以为是阿肆护主心切。
“小的哪敢呀!”阿肆被这话给吓得不轻,凑到霓裳仙子跟前蹲了下来,捏起袖子给她擦血,急得自言自语:“哎唷,这血怎地流个不停,坏了坏了……”
尹三五浑身亦是散架般的疼痛,别说,那仙子指不准练过铁头功,她艰难地滚到了琰脚下,他蓦然垂眸凝着她,目光清冷中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异瞳剔透得跟琉璃珠子般,单是这清心寡欲中带点迷茫仙雾的小眼神儿,都叫尹三五心悸得不行,他在床上的时候,眼神儿跟这差不许多,更深邃迷离些,睫毛会颤的跟溺水的蝶似的,隐忍不住微喘着叫一声儿,忒性感消魂……
他蓦然轻笑,眸光流转在夜色中似星点,时黯淡又璀璨,“看来石矶要有个弟弟了。”
还未成个形儿,就能将霓裳仙子脑袋上拍个大洞,可想灵气着实很盛。
尹三五觉得浑身都有些发烫,他没事儿笑得这般颠倒众生作什么,倏然又愣住,啥,石矶?
相传,截教的通天教主有个徒弟唤作石矶娘娘,就是顽石成了精,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个耳熟能详的,斗战胜佛孙悟空。
这么一想,她穿成石头也不稀奇了,石头也是能成精的,只是她浑身上下哪点……好吧,女娲依照着她家里的雄孔雀雕出来的石雕,哪点都像个公的。
她正想得出神,回神过来整个人……哦不,整个石头都被琰揣进了袖口,她凑在袖口往外望,就见阿肆正苦大仇深地费力将霓裳仙子搀扶起来。
在他袖口里就没那么冷了,还能嗅到美人儿身上的淡淡凉凉的体香糅杂清冽的沉水香,她暗忖方才扑出去的决定正确,至少让凰琰觉得她是个有用的物件,将她带走。
接下来的时日里,尹三五被搁在琰寝宫的玉案上,与一堆牙牌躺在一起,不过每夜她都忍不住费力地偷爬上琰的床,将小小的石头身子窝进他怀里,沾着他淡淡的体温,方能安稳入睡。
初初琰醒来时会轻斥她几句,后来无法,索性由着她了,而她亦从起初的焦躁,现在不得不接受成了一块石头的现实。
如今此处称为妖界,因着六界还能互通,虽为妖界却不乏各路神仙,尤其走兽以苍龙为首,飞禽对朱雀称臣,是以孟章神君——泷棽,陵光神君——琰,二人便坐守妖界,时称大祭司。
尹三五除了明白过来这是凰国万年前的时代以外,身为石头的这日子过得委实乏善可陈,虽夜夜能偷摸进琰怀里睡觉,奈何不能摸亦不能亲。
纵然是天边泛起微光,她能察觉他还睡梦中起的反应,简直比她如今的身子骨还硬朗些,却也不能伸手去为他拨一拨,眼睁睁瞧着他睡梦中迷糊难受地皱起好看的眉,忍下去了才睁开眼,一派迷离惺忪又清冷禁欲的模样。
她眼睛都急得发红,为他着急!
这日却不同,话说那日正是尹三五穿成块石头之后第三个月零九日,已是过了立冬的日子,朱雀仙宫内外一片银装素裹,不同外面的是,仙宫内的仙植依旧不分时节的开着,雪压梨花枝头的美景都不算个稀奇。
那日是泷棽设生辰宴的日子,女娲娘娘早早便驾临朱雀仙宫,欲与琰结伴而行,正是因为来得早,早到琰还未起身。
兴许是妖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又抑或是女娲真将琰视为亲弟弟一般,这会儿,她就毫不避忌地站在床边等琰起床。
好在琰身上着一席月白中衣,在尹三五看来,中衣也是衣,遮得也算完完整整,不过,尴尬就在,他一起身,她就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掉出来也不算什么,要紧的是,她是从他裤裆里掉出来!
这么大一坨石头从裤裆里溜出来的感受,大约与裤裆藏雷令人愕然的程度差不许多。
女娲一时怔怔地瞅着她,她心里有些窘迫,全然不记得是怎么钻进去的,夜里的被窝那么黑,天儿又那么冷,她连件衣衫都没有,只顾着往温暖的地方钻了。
琰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掠了她一眼,不过那眼神儿在尹三五看来,意味尤其复杂。
阿肆赶紧将她拾了起来,恭谨赔笑,“娘娘有所不知,这石头颇有几分灵性,每晚都要溜上我家神君的床榻,着实……赶也赶不走。”
得,她就是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