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等各人手里提着一只包袱,衣着光鲜,发丝未乱,气势卓然,款然侍立于刘紫月两侧。
当王刺史与吴县令走进前厅时,他们见刘紫月娴静温雅,从容淡定地坐着,心中苦笑连连。这个看上去纯良无害,贞静贤淑,如同普通妇人一般的女子,竟再一次跳出他们苦设的杀局之外,而驿馆那边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刺史与吴县令心中极度不安,不过面上却越发地对刘紫月恭敬起来:“臣王照(胡民山)叩见贤王妃。”
刘紫月温和一笑:“起来,快起来。”
王照道:“不知道王妃深夜到访所来何事?”
刘紫月理理了衣袖褶边道:“本妃白日里出行的车驾连番遇袭,回到驿馆后院后本妃一直心神不凝,眼皮突突直跳得厉害,总觉得暗处有许多人想要谋害本妃。本妃是越想越害怕,如今天幽州上下谁不知道本妃住在驿馆?本妃觉得自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我家王爷在军中忙于国家大事无暇分身,本妃不好打扰。本妃想来想去,在这幽州还是刺史府安全些,非常之期非常对待,实属迫不得已,王刺史不会嫌弃本妃这个不速之客吧?”
王刺史与吴县令暗下里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刺史忙躬身行礼回道:“不敢,王妃大驾光临,微臣荣幸之至。”
王刺史命人将刘紫月安排到刺史府独栋别院湖心小筑暂居。刘紫月起身随内管家主去,临到门前时,忽地转身,看了一眼背着她交头接耳的王刺史与胡县令轻笑道:“对了,忘了告知王刺史一声,蓟城驿馆驿臣已经因为向本妃投毒已经被本妃抓起来了。”
王照与胡进民皆是一惊。不过他们担心被贤王妃瞧出端倪,又迅速地收起惊讶的表情。王刺史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是啊,本妃也想不到,本妃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就与这么多人结下仇怨,一个个的都想置本妃于死地。好在驿臣这个活口,本妃留了下来。”刘紫月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王刺史与胡进民面面相觑,巧言善辩的他们一时竟然语塞,无言以对。见贤王妃转身,他们二人还来不及暗自松一口气,额间拭汗的手抬到半空,僵硬地停了下来。
刘紫月皱眉道:“驿馆驿臣说王刺吏下的命令。”
“他胡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臣,臣,臣,对了,臣与贤王妃素无过节怎么会要加害贤王妃。”王刺史吞吞吐吐地辩解道。
刘紫月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轻松地笑道:“呵呵,本妃就说嘛,他一定是胡说。王刺史良善,怎么可能会下种不合情理的命令。那么在刺史府本妃可以安心睡觉,安心吃饭,不用担心有人会加害本妃了,王刺史是吗?”
“对,臣等一定竭尽全力保护王妃安全。”王刺史点头答道。
刘紫月跟着内管家往刺史府的湖心小筑而去。王刺史与胡进民伸着脖子直至人走远后才双双放松下来。
胡进民以袖拂拭额前脖间的汗珠子,忍不住暴粗话道:“他娘的,这女人太难缠了!”
“谁说不是。”王刺史道。
“大人,您说贤王妃她知道吗?”胡进民道。
王刺史负手眼睛还往刘紫月离开的方向望:“她知道,从她说出驿臣下毒说是我命令时,她就知道。如今咱们与贤王妃之间只差明说。大家相互挂着层面皮见人罢了。”
“那咱们如今天怎么办?”胡进民扯着王刺史袖间衣角道,“她会不会……?”
王刺史喝止道:“糊涂,好歹做了这些年的县官,难道不明白,依本朝律,刑案大罪只有口供是定不了罪的吗?纵使她是王妃也不行。”在东华国刑事大案,只有口供,没有其他证据证明疑凶行为的,不能做为刑事案件定案的罪证。这也是为了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因此,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有罪,但是没有切实证据,是不能定罪的。
“对,对,大人英明,瞧我糊涂的。”胡进民拍着脑袋恍然想起。
“她手头捏着活口,如今天咱们只能小心行事,乞望天佑咱们让她找不到实据,只要咱们的犯案实据没被她揪住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王刺史默默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叹了一口气道。杀人灭口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打草惊蛇了。主动权已失,只能被动乞望一切平安。
“那这个差事?”胡进民担忧道。
王刺史头疼地拍了一把门框道:“晚了,人都已经住到府上,明摆着要是贤王妃在咱们府上出事,咱们也难逃罪责,不宜妄动。”
刺史府湖心小筑这里孙嬷嬷指挥着众人归整行李。刘紫月站在屋檐下,斜倚着栏杆,看着人工湖沉思。夜凉如水,乌云聚拢,沉黑如墨。湖风上吹来一阵冷风,刘紫月环抱着胸不禁打了数个寒颤。
青竹抱着一件黑色披风走了出来,将披风给刘紫月披上:“王妃,床已经铺置妥当,可以就寝了。”
刘紫月拢了拢披风,缩着脖子,搓擦着手,给手心吹鼓着热气:“冷,没想到春末的深夜,还这么冷。”
“王妃早些歇息,这里夜间与白天的温差比京里大些。”青竹点头道。
“夜深了,你们下去睡吧。过了那个点反倒不困,眼睛炯炯,本妃精神着呢。”刘紫月道。
“正是,奴婢也是如此。”青竹道,“而且奴婢认床,这又换地方,别家的府上奴婢睡得不踏实。”
“只管放心睡去,这里是刺史府,他们不敢乱来。”刘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