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院出来后,贤王与刘紫月一同去了前院书房理事。自从太子亲自为皇上煎药,尽心服侍皇上病体,被皇上大赞贤孝后,太子便重回朝堂办差。如今朝堂政局又重新回到太子,大皇子与五皇子这三大主流势力的夺嫡党争局面。
“皇上倒是擅用平衡之术呢。”刘紫月整理京城邸报冷笑道。
贤王道:“三皇子一心治学不问政事,四皇子向来以太子马首是瞻,五皇子受严相嫡孙女退婚一事影响太大,对外又以至情至性,纯德贤孝,不重名利示人。七皇子常年在外,八皇子行事低调,因此朝堂众臣风向渐渐地一面倒向大皇子,这个局面自然不是皇上乐意看到的。”
刘紫月轻笑道:“三皇子有些意思,一心治学?他还想做个大学问家不成?”皇子不能参加科考,不用以科举入仕,一心死读书有何用?
刘紫月与贤王谈论起闽地的商业作坊之事。对于闽地农民土地流失严重,大面积耕地聚集在富人手中,造成贫富分化严重的现象,刘紫月表示十分的头痛。
“鼓励开荒虽然能收到一部份成效,但是收效终归有限。”刘紫月双手举托着腮帮子,轻叹道,“耕者无其田,不但阻碍农业的发展,若是再不重视很有可能引起民变。”而且引导农业产业链的深加工,她的初衷是领着广大农民脱贫致富,而不是成为某些富人加速敛财的工具。虽然减少了权贵们的部分免税特权,但是财富太过集中,终归会严重影响王府的食邑税收。
贤王拨了拨翠玉扳指,皱眉沉思道:“对于闽地权贵,商贾巨户们眼下不宜大动干戈,温水煮青蛙才是上上之策。”
刘紫月点头:“这个妾身也是这样想的。把人逼急了,或是鱼死网破或是集体财产迁移,对贤王府,对闽地都不利。但是强来不行,咱们或许可以采取迂回的办法。”
贤王道:“哦,王妃有何良策?”
刘紫月拿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贤王。贤王疑惑地看了刘紫月一眼,将笔放在笔架上,快速扫阅。
刘紫月道:“耕地大量集中在富人,权贵手中的现象,闽地因为孙刘二郡守为了达到贪腐的目的,虽然严重些,但是东华国许多地方这种现象也有达到一定的程度,甚至极个别的地方比闽地更甚。妾身认为,为了东华国的长治久安,繁荣昌盛,东华国也有必要进行一次较大的改革。鼓励开荒,丈量全国土地,按人丁和田亩收税。”若是这项改革成功施行,闽地的耕地集中现象也会迎刃而解。全都上下都一样,闽地的富人,权贵也不敢任意施为反抗国策。
贤王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紫月,手指有节律地轻点着书桌,陷入沉思。不得不说刘紫月的这个方案很不错,计划书写得也很详细。政策施行的各个细节,利与弊都考虑到了。
贤王抬手轻抚刘紫月的头,有时候他真想掰开刘紫月的脑袋看看,这丫头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时不时总是能冒出些奇思妙想。就她的这份税收改革的计划书,拿出去谁能想到是一个十五岁的闺中女子写得?那些自诩聪明的朝中治世奇才,只怕也未必能凭一己之力写出这样一份详尽完备的计划书吧?
贤王抿了抿嘴,与以往一样,没有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他注意到方才刘紫月在说出税收改革方案时,与前几回一样,眼神是空荡而飘渺的。贤王极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她人站在他眼前,却似乎离他很远,很远。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甚至给他一种她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刘紫月,刘凝烟,因为这个么?
刘紫月嘟嘴侧着头抱怨道:“爷,你把妾身头发弄乱了。”
贤王回过神来,看着刘此月乱蓬蓬的头发,笑了起来。很可爱,有生气,空荡飘远不在,沾染上尘世气息。
贤王从书桌左手边抽屉中拿出一把嵌宝的精致玉梳。刘紫月伸头看了一眼某爷放梳子的那个抽屉,小药瓶,装着棉花的雕花小木盒子。她知道这两样东西是因为上回与明容郡主比试马术受伤时,某爷曾拿出来给她上过药。只是她看到抽屉时头还放着两个精美漂亮雕刻着梅花花纹的檀木盒子。
刘紫月好奇地道:“爷,这两个盒子里放着什么?”
贤王淡淡地扫了一眼刘紫月,将抽屉合上,让刘紫月坐好,自己给她梳头。
“爷,书房里为何会有梳子。”
某爷给刘紫月梳头的手一顿,自然淡定地道:“随时随地保持得体的仪容这是皇族的教养。”若是余青听到,一定会暗自翻上一大大的白眼。某爷无耻,这梳子明明是当初为了学习盘发准备的好么?
“爷,舅舅刚才跟我说了,想要离开王府一阵子。”刘紫月道。
贤王道:“若是他回神医谷的话,本王让龙隐护送,若是去其它地方,还是叫舅舅暂时打消这个想法。”
“为何?”刘紫月疑惑道。
“本王与王妃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你数数王府邸报,有多少次暗杀了?”贤王道。
“爷,还没查出那人的目的吗?”
贤王摇道:“意图明确,就是要舅舅的性命,动机不明。”
刘紫月随口嘟喃道:“如果动机,却非要置人于死地,怎么与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很像。”
贤王灵光一闪,仿佛机关开窍一般,贤王将盘到一半的头发放下:“等等,你方才说什么?”
刘紫月道:“没什么啊,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