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叹了一口气,见容淑仪不闹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使上一把子力气,将容淑仪从地上扶起。容淑仪被扶坐到一旁垫着厚棉垫子的交椅上。
临清帮容淑仪整散乱的发髻轻声开解道:“淑仪娘娘以前被咱们南疆皇宠在手心里,太子又极疼爱您,千娇万宠的,自小蜜罐里泡大,您哪里知道人间疾苦。乡野田间被人踩在脚底下每年活不下去的,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且不说,单说这皇宫里,从宫女到太监,从小主娘娘到皇后,哪个不是逢高踩低的主?这有人的地方就有争,就有斗。有钱的为了更有钱,有权的为了更大的权势。人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
临清将容淑仪的发髻打散了,走到一旁的梳妆台拿梳子给容淑仪梳头。她见容淑仪微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并未露出嫌恶与反感之态,便有心继续道:“这宫里的妃也好,嫔也罢,谁人不是在皇上手底下讨生活?人家争呀,抢呀的,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会上十八般手艺地讨好皇上。您倒好,巴巴地将皇上给得罪了。”
“本宫,本宫……”容淑仪摸了一把脸上的泪。
临清暗自观察,见容淑仪似是听进自己的话,暗自点头,接着道:“那太监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说的却是实情。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您瞧瞧,您才失宠,这宫里就连送膳的啊渣都敢欺负于您。淑仪娘娘,听奴婢一回劝,给皇上低个头,认个错儿,以后凡事别撞着皇上来。您还年轻,人又长得漂亮,不怕皇上不心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如今得清楚您的身份,再也不是南疆那个被人捧若掌珠的南疆郡主,而是东华国的容淑仪。三从四德您得学起来,以夫为天不吃亏。”
临清见容淑仪面上仍旧犹豫不决的样子,咬牙使出杀手锏:“您可以不顾自个儿的处境,但是您凡事得多为逍遥王殿下想想。他还小,南疆二皇子,皇后那些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您千里迢迢到东华国和亲来为的是什么?您把东华国皇上哄高兴了,他才能更加卖力为逍遥夺嫡添助力不是?”
临清给容淑仪梳完了头,拿着帕子给容淑仪净面后,又扶着她到寝房内的屏风后换了件干净的寝衣,并服侍她歇下。
临清见容淑仪趴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看着手里的小银葫芦发呆,没吵她。临清临走前往床榻屏风处看了一眼后,阖着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临清的一番话还是说到容淑仪心坎里。
皇上狠辣果决地杀了一批带头挑事之人,又拿白家开刀震慑朝堂,不过多缴些税,并没有动摇权贵的根本,因此税改的事一路进行得很顺利。朝里朝外议论的话题渐渐地由税改转为太皇太后病重与容淑仪嫁妆里冰山雪莲在养心安神上的奇效。收到消息的皇上气恼不已,随手将御案上的镇纸给砸在地上。这事不用说他都能想到是太皇太后在背后使的手段。
“哼,万年冰山雪莲朕都还没有到手呢,太皇太后动作可真快。”皇上一面气恼于被他视作囊中物的万年冰山雪莲被人盯上,一面又暗自心惊太皇太后在前朝的影响力。
“没想到皇祖母不问政事,闭宫休养多年,竟然留着这一手。”皇上冷笑,“朕倒是要看看,太皇太后接下来要上演哪一出。”太皇太后动了也好,他也好看清朝堂上太皇太后暗中蜇伏着哪些实力。
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事,却渐渐地脱离了掌控。在几股不明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之下,太皇太后的重病不治与万年冰山雪莲的奇效的消息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多年不问世事,一心颐养天年的老帝师都转托人给自己送来了《孝经》。
一心打算挖出太皇太后蜇伏多年的潜在势力又把持不住事态发展方向的皇上,不得不匆匆忙忙着手开始收整肃清流言。
这日,皇上下了朝便来章华宫陪有孕的张贵妃,与她说话解闷。
皇上亲自将上前给自己行礼的张贵妃扶起:“起来吧,孩子这两几日还闹腾吗?”
张贵妃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轻笑道:“还好,孩子很乖巧。”
皇上扶张贵妃进殿。宫里多年没有孩子,而自己已经是知天命之年,本以为精气衰竭不会再有孩子子的他,竟然让张贵妃怀上了。老来得子,这是个新奇的体验,因此皇上很珍视张贵妃这一胎。
皇上与张贵妃在寝殿小厅的小榻上分坐。张贵妃挥手让人将自己一早亲自炖上的银耳莲子羹端了上来。
“臣妾一早就炖上了,也不知道皇上要不要来。”张贵妃道。
皇上心里熨贴让人多拿一块碗与一张贵妃分食。吃完银耳莲子羹,张贵妃挥手让人收拾残羹与碗碟。
“臣身这银耳莲子羹虽然美味,但是却及不上容淑仪嫁妆里的那株万年冰山雪莲滋补。”张贵妃叹道。
喝着茶解腻的皇上,看了一眼张贵妃,淡淡地道:“怎么,万年冰山雪莲爱妃也想要?”
张贵妃看出皇上的不喜,咬了咬唇,将才要吐出的话咽了下去,转着话风试探道:“太皇太皇病重,听说只有容淑仪的那株万……”
皇上哼了一声,不悦地将茶碗儿扔回小几上道:“哼,那是容淑仪的嫁妆。”
“可是太皇太后的病只怕,她是长辈,孝字……”
皇上心烦地看了一眼张贵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