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急需寻找的天星草,此时在京城郊外,淙淙河水隔岸深处,三面环伺着的连绵群山间,某处高耸挺拔的悬崖峭壁之上背阴面的山岩夹缝间,正迎着春夜的冷风怒放。
一个黑色的身影纵身飞跃,快速地顺崖飞攀而上,来到这处悬崖峭壁的顶端。
“庄主。”老妇苍老低哑的声音响起。
男子身披五彩刻丝兜头银鼠皮斗篷负手而立,背对着老妇。
“失败了?”声音淡然飘远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愠怒。
“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男子忽然转身,向老妇的胸前隔空拍下一掌,暴戾地怒吼道,“回回出手失利。昨晚刚暴露了本座多年经营的武安侯府,匆匆撤离不说,今天未经本座许可擅自行动。”
“属下该死。”
“赤心,你老了。”男子摸了摸老妇花白稀松的头发,轻轻地为她整理鬓间垂落零乱的碎发,低叹道,“本座也老了。本座在想为了一个飘渺遥不可及的梦,耗费一生的心血值得吗?”
“不,庄主雄风不减当年,何况那个位子本就该属于庄主。庄主费尽心力夺回有什么错?”赤心道。
“贤王妃并非等闲之辈。”
男子转身,单手支着头,交叠着双腿,慵懒半卧于悬崖峭壁旁的一块四方形大岩石之上。他背对着赤心,直面峭拔,险兀的悬崖。几次出手,贤王妃都能化险为夷,而且他们出手稍有不慎,便被她顺藤摸瓜牵出许多事来。吴星月的数次失利,武安侯府的暴露,贤王府管家自尽,昭霞长公主府倒了大半,辛苦布置的一个个天衣无缝的局都被贤王妃一一化解。
贤王妃聪明能干,心思缜密,善于谋略,还懂得经营生财之道。龙湛的运气真是好得让天下男人妒嫉。
远的不说,单说刀币,他们心诚山庄这回就折多少现银。若不是还有些家底与产业在,只怕他多年的心血便要全部毁于一旦。
又一个黑影在山岩间翻腾纵身飞跃,顺崖飞攀而上,来到这处县崖峭壁的顶端。
“庄主。”来人是右护法碧情。
“怎么样了?”
“米价太高,咱们手中现银有限,无崖谷那里有些吃紧。”碧情凝眉道。
男子从崖边大岩石上坐起,眺望远处连绵延连亘,半掩在冷白如霜的月色下隐隐绰绰的群山,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未语。心诚山庄多处闹饥荒,现银周转不过来,多处亏空巨大。龙襄这一手废除大额刀币之策,虽然隐患颇多,负面影响很大,但是各方势力受损颇重。此消彼长,空虚的国库得以补足,西北战局可以维续,这一局龙襄算是赢了。
“无崖谷那里……”冷风吹起,夹着细砂败枝,男子的眼睛被风迷了眼,落下一滴泪来,“遣散!”
男子弯腰,将脚边岩缝里的一株开满淡黄色细碎小花的天星草拔起。
“另外,将京郊那片庄田与东大街的二十九间铺子以及西街的十三处宅院都处理了。银子发给他们做安家资费。钱财虽少,主仆效忠一场,多少是本座的心意。”
“庄主。”碧情与赤心齐声惊呼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男子摆手道,“整合手中产业,收拢拳头,蓄积中坚力量。好在山庄只是一时的现银周转不利,伤了些筋骨,养养就好。”
“可是……”碧情道。
“没什么可是的。”男子将手中的天星草一把揉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无崖谷那里散了也好。”四处捉襟见肘,哪里都缺银子,这几年山庄发展太快,摊子铺得太大,存银预留不足,又遇上朝庭的币改之策,山庄现银不足,供给跟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赤心,贤王府之事你暂且放下,与碧情一起处理无崖谷的事。”男子道。
赤心跪在地上,若有所思地道:“庄主,或许还有其它的法子。”
“说。”男子道。
“如今魏家掌家大公子中毒,魏氏商行咱们或许……”
“区区魏家不过尔尔,纵使尽数吞下仍旧解决不了眼下山庄的危局?无崖谷平素消耗之大,赤心你不会不明白。”男子摇头打断。
赤心见男子衣袂翻飞,抬脚欲要纵身下崖,急忙道:“魏家不够,若是加上贤王府呢?”
男子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赤心,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魏临于危难之时救下贤王妃,如今他身中天星散魂散之毒,若是咱们……”
男子闻言淡然沉寂的眼眸,渐渐亮起。
男子弹去沾在胸前衣襟的小黑虫,阴恻恻地笑起:“不错,此计可行。”
碧情亦是跟着笑起:“若是此计得成,黄白之物倒在其次,趁此机会将贤王妃掌控在手,庄主让人植入龙湛体内的控心蛊便可毫无顾忌地施展。贤王府大小势力便可尽数收入囊中。”
一夜浅眠,刘紫月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直至天明。第二日一早,刘紫月一早醒来便觉鼻塞头重,才从床上坐起半边头部随着身子的晃动呈跳动性疼痛。她轻声痛呼了一下。
守夜的青藤闻声披衣进来。她挑开烟萝纱帐子见刘紫月半靠着床眼底青黑神情疲惫地揉捏前额时,吓了一跳,连忙让人请府医前来诊治。
“王妃这是风寒外束,瘀血阻络,加之心事繁重肝阳上亢引起的头风之症。”府医起身捋须叹道,“还是那句话,王妃思虑过重,平日里要尽量放宽心,注意休息,静心养胎。”
青藤忧心道:“那怎么办?”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