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临补充道:“裘老爷子半年前中了风,老太君忙着照料,几位裘爷又因为刑州书院常年在外,裘家目前掌在裘八少爷的手中,黄少四夫人就是这位裘八少爷的亲妹妹。听说,前两日她匆匆从京里赶回来。”
“这个消息本妃也收到了。”刘紫月看了一眼魏临落子道,“叫吃,魏公子你输了。”
魏临收拾棋盘:“裘家这一代人丁单薄,数多都过早夭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不成气侯的小子,以及三个姑娘。坊间传言慧及必伤,裘家公子们太聪明了,因此身子都不好。因为前头几个聪明伶俐的孙子都没保住,裘老太君似乎信了这个传言,执意不肯让八少爷与九少爷以及后头几位姑娘们读书。说来也怪,不读书的这几个都活了下来。”
这个消息她在王府的消息邸报中看到过,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魏临提起,她依旧觉得奇怪非常。刘紫月抚额,若有所思地道:“裘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太大,会不会是有人不希望裘家再出名儒。”
魏临冷笑道:“谁知道呢。裘家也怀疑过,只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裘家越是聪明的孩子越是体弱多病死得早,邪门得很。”
魏临想了想又道:“那黄八公子虽然书没怎么读,但是却是满肚子的坏水,表面上如他父亲叔伯一样像个君子,但是却是极为阴恶狠毒狡诈的人,他被裘老太君宠坏了,王妃要小心。”
“嗯,本妃自有打算。”刘紫月靠着椅背,淡淡地道。
魏临笑了,也对她还是她,一惯自信,独立,从容,聪慧。虽然不是最美,但是浑身盈然的气质却是世间女子少有。
下了小半天的棋,见刘紫月面露倦乏之色,魏临起身告退。
黄六公子劫杀贤王妃最后被自己人杀死的事在离城传得沸沸扬扬。联想到京里大张旗鼓送来的圣旨,众人都伸长脖子观望着后续事态的发展。结果,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有间客栈的贤王妃仍旧是半点动静全无。
刘紫月每日处理公务之余,每日净手焚香在佛龛前抄写佛经。这日,处理完公务的刘紫月,仍旧没有动身前往裘氏庄园的意思,在书房继续抄她的佛经。
站在一旁磨墨的青丝看着素家常服,气定神闲抄写佛经的刘紫月,低声嘀咕道:“王妃,咱们不去裘家了?”
刘紫月写完最后几个字,停下笔来笑道:“怎么了?”
“想青竹几个了。”青丝嘟嘴咕哝道。
“火候熬得差不多了,那一位也该来了。”刘紫月天手点着桌子若有所思地道。
“王妃等的谁?”青丝吃惊道。
“将这几本抄好的经书让人送到裘家。”刘紫月道。
夜里,早该睡下的刘紫月却一反常态地坐在窗前的书案后看书。青丝坐在一旁单手支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头,闭着眼睛打着盹儿。
三更的更鼓响起,刘紫月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团无星无月天。她将青丝摇醒,打发她回房睡去,而她自己将烛灯拨亮了,继续坐在书案后看书。
客栈的夜很静。窗外的桂花树在风中摇摆着沙沙作响,荡漾着阵阵馥郁的花香。偶尔的有一两声虫鸣蛙叫声响起。刘紫月在书房看着书,忽然听见屋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瓦砾碰撞声,她将书放下,轻笑道:“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口茶?”
来人低声笑起,扑腾着从屋顶跳下,推开刘紫月半阖着的书房门走了进来。一身劲装夜行衣,蒙着黑色头巾与面巾的他负手立于房内中央。他见刘紫月一身月牙白暗花软缎衣裙,头梳坠马髻,髻上配着白玉简簪,衣着清简,打扮素然清新,虽然长相普通,但是一双大而灵动的杏眼却是能让人第一眼记住,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的从容淡然,优雅自信,干净恬然的气质,很独特的女子。
“贤王妃耳力不错。”来人夸赞赞道,“坊间传闻贤王妃长于乡野,粗陋浅薄,无知愚蠢,传言果然不实。若是贤王妃都被称为粗陋浅薄,无知愚蠢,那满天下的名门闺秀那就是蠢笨如猪了。”
刘紫月轻笑道:“谬赞,相形之下比起尊驾来,本妃这点本事只不过是关公面前演大刀。”
“贤王妃有何打算?”来人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道,和聪明人说话,没有必要兜圈子,他直接问道。
刘紫月道:“很显然有人想一箭双雕。”
黑衣人认真地看着刘紫月:“黄六的死是不是贤王府的做的?”
“你能来,说明你已经相信黄六的死与本妃无关。”刘紫月顿了顿道,“确实与本妃无关。退一万步说,黄六带人劫杀本妃在先,本妃纵使杀了又如何?”
“你……”黑衣人站起身瞪着刘紫月道。
“不是就不是,你该明白本妃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坐久了腰疼,刘紫月起身扶着肚子在房内徘徊,“无论是名家世家,清贵名流,或者文人史官的口诛笔伐,贤王府都不惧。这些手段对付弱者还行,在绝对实力面前,你知道这些伤不了贤王府。”
蒙面人气哼道:“哼,狂妄。贤王在的贤王府或许不惧,据我所知,贤王府如今也是危机四伏,群狼环伺,稍有不慎只怕随时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下吧。”
刘紫月不恼不怒,不急不燥,缓缓地踱着步,慢条斯理地道:“只怕真到那时,贵府也没机会看到了。”
“贤王妃。”蒙面人站起声来,沉声低吼道。
“别急,你知道本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