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公府老太太因病需要静养,柳国公命人暂时封闭上院,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打拢老太太养病。上院被封,手里握了大半生的国公府中馈大权被夺,身边亲近的陪房又被贤王尽数斩杀,娘家侄孙女又不知所踪,柳国公府老太太一气之下病倒了。
柳千展为此急得团团转,请医,问药,侍疾,好一通忙活,才使才太太的病情暂时稳住。老太太才醒来,捶床倒枕,哭天抹泪地质问柳千展:“我问你,语儿呢?别想瞒我,你老实跟我说。”
柳千展吱吱唔唔,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母亲心里明白又何必深问。种种苦果皆是她自己种下,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柳国公老太太闻言哭闹了一场,一会子说这个不孝,一会子骂那个无情无义,再又想起自己大权旁落的处境,更是悲从中来。柳千展从旁苦劝,老太太越哭越来劲,最终还是柳国公亲自过来才安抚住。
“你也糊涂,就由着语儿闹。”柳国公立于床前,瞪了一眼仍旧嘤嘤哭泣的老妻,“湛哥儿护短的性子,别人不知,你也不晓?”
“我我我不……”
柳国公挥手剪断她的话:“别说你不清楚,语儿在府里,前前后后侍候着的都是你的人。”
“我只是,只是,只是……”柳国公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湛哥儿从小就有主意,你能做得了他的主?”
柳国公老太太强辩道:“我是他外祖母。”
柳国公冷笑道:“哼,外祖母?别忘了当年如儿走后,湛哥儿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时,你做下的那些事。有哪一个外祖母在外孙儿病危时连看都不看一眼,忙着为娘家侄孙女退亲的理?别怪湛哥儿心寒,换作是我,我也心冷。”
柳国公老太太张了张嘴,心有不甘道:“他与语儿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打小定过亲……”
“晚了,早做什么去了?”柳国公又道,“贤王妃是皇上明旨赐婚,湛哥儿过三媒,送六聘娶回来的。”
柳国公说完转身离去。老妻糊涂,他可看得明明白白。方语虽好,最适合阿湛的那个人还得是贤王妃。湛哥儿病重,远在千里之外,贤王府危机四伏,四处虎狼之敌为了各自目的,只等着找准时机随时扑上来咬上一口。贤王府表面风光,实则处处险象环生。
方语之才,做个大富大贵之家的夫人尚可,可是若要执掌贤王府,主政闽地,应对八方之敌,却是不能够的。让方语替代贤王妃,阿湛的病若是能大安或许还罢,若是真有一日,幼子弱,主母弱,贤王府岂不重蹈覆辙,如当年贤太子府一般?
贤王妃很好,多智有谋,自信有才,能掌大局。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四处影影绰绰的。上院很空也很静。静得好,老妻该清醒了,再由她糊闹下去,柳国公府与贤王府的那点情份迟早耗尽。至于方家,造下的冤孽该还了。当年他们做下的那件事,别指望着能够瞒天过海。湛哥儿大了,该了的,迟早了清。他管不了,也没法管。
柳国公府老太太封院养病,可是让想要走通老太太门路到贤王府说情的丰城方家犯了难。方语染上天花被关入麻疯病人隔离所,方诚也出了事眼见着就要到京押入刑部受审。儿女相继都出了事,京城方家别院中,方家长房嫡子方醒烦躁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小厮行色匆匆地走来。方醒上前问道:“怎么样,信送进去了么?”
小厮摇头:“被柳国公的人拦在院外,小的那户亲戚,一家大小七八来口也一并被柳国公清理到庄子上去了。”
方醒哼了一声怒道:“他这是杀鸡给猴儿看,柳国公当真要袖手旁观。”
方醒武举出身,虽然长相厮文,目秀眉清,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但是因为军中多年偶尔性急时顾不上自小世家公子的修养也骂上几句脏话。比如现在,他就忍不住大骂柳国公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方醒这边的咒骂才罢休,就见院外瘸瘸拐拐地走进来一个身负重伤的带刀劲装武士。方醒听完他的回禀后,大怒不止,连声道:“贤王府欺人太甚。”
他派去营救女儿方语的暗卫除了回来送信的这一个,其余的已经尽数被龙隐斩杀。
“贤王府说了,方语身染不治重疾,为东华国百姓计,还是隔离的好。他们说姑娘同时染上天花与麻疯病,让爷,让爷给姑娘收收收尸。”暗卫刚一说完,便捂着胸口,哇地吐出一口红黑色的血,痛器地倒在地上死了。
方醒大怒,手紧握着拳头,连连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屋漏偏缝连夜雨,就在方醒头疼如何救下自己的一双儿女,并向即将回京的贤王妃求和,平息方语谋害晨哥儿的这场风波时,方醒自己以及方家也都出事了。
大朝会上,御史台罗列证据联番参奏丰城方家长房嫡子方醒于太妃大丧期间违旨背亲置纳外室,不忠不孝不配位列臣班,执事军中。
皇上闻言大为震怒,着命刑部派人调查此事。
就在方醒沉浸于惊恐之中还未回神之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严相上前呈递奏本。西南蛮夷小族缕缕公然对抗朝庭,不服管教,致使数万无辜百姓受苦,方家老太爷方敏近来连犯旧疾,终日卧床不起,恐无力辖制地方,致使辖内蛮夷小族猖獗。
“老骥伏枥,虽志在千里,然烈士暮年,终归心有余而力不足。黔军镇守我东华国西南要塞,关乎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