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侯大喜,连声道谢:“犬子逢遭不幸,家中诸事繁多,改日定亲自登门向贤王府拜谢。”武乡侯问起了贤王妃的病情,又送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表示关心。
有了药材,无为道长很快将丹丸炼制出来。道场选在武乡侯府坤阴中煞邪最盛之位,按照原定计划于当天夜里阴时阴刻正式开始。
无为道长亲自带人从武乡侯外围门墙起到魏晔的院墙外,一共布设了九道锁魂阵。道场的场面布置很大,除了九九八十一名道法高深的道长外,还有三百名道童手举符帆。道场的符帆为现场画制,大小不一与一般的符纹相似,但是画符的朱砂特意加了无为道长的血。
沐浴,净斋,焚香,诵经,武乡侯六位嫡女按要求准备好后,无为道长给她们每人发一个桃木碗,一个白瓷小药瓶,一个青瓷小药瓶。
“白瓶里装的是血引,青瓷装的是解药。用药后半个时辰方可取血。”无为道长道,“此碗为百年桃木所制,切忌沾染秽,尤其是鸡血。”
“染了鸡血会怎样?”说话的是武乡侯的三女。
“三妹。”武乡侯的长女制止道,“你照做便是。道长见多识广且法力高强,如此说定有用。”
三姑奶奶嘟嘴:“只是好奇,随口一问。”
无为道长捋须,正色道:“以骨肉至亲之血为引,逐一洒于符帆之上可唤醒令弟的神智,若是参了鸡血,那唤醒的就是那被暂时诵经催眠的恶鬼。若是引起那恶鬼警觉,以后再想解救令弟指引他重入轮回,往生为人只怕难了。”
“为何会这样?”三姑奶奶道。
无为道长:“此恶鬼久聚阴邪之力,其修炼邪功已经成气候,最喜食鸡血。”
六姑奶奶低头,握紧手中的药瓶,斟酌道:“都说道家功法高深之人,可抓鬼拿妖,可通灵异。晔弟走得突然,能否让我们见上一面。”
无为道长点头:“这个自然。”
武乡侯让众位姑奶奶拿着药与桃木碗与她们各自的夫婿一起退回她们各自的院中:“这药药性极大,取血后服了解药便各自歇下。”武乡侯嘱托女婿们帮着照应。
无为道长与武乡侯对视一眼,两人面色意味不明,眸光如出一辙地幽深。若是仔细看,武乡侯浑浊肿胀的眸底比无为道长还多了一丝痛色。
厅堂内很安静,武乡侯抓握腰间配剑的手握了放,放了握。相比与武乡侯的心绪不宁,无为道长与京兆尹则是淡然而轻松。他二人一个闭眸静坐,一个淡然饮茶。约么一刻钟的时间,便有小厮陆陆续续来报。
“大姑奶奶晕过去了。”
“二姑奶奶晕过去了。”
……
众位小厮所报皆大同小异,只除了六姑奶奶的小厮:“六姑奶奶用药后,去往佛堂。”
“她去佛堂做什么?”武乡侯道。
“诵经,为少爷祈福。”小厮道。
武乡侯面色一变再变,握紧腰间的佩剑,霍然起身,冷声哼道:“哼,我看她是心中有大鬼。”
所谓相信儿子之死是恶鬼为祸,不过是他同意京兆尹的提议与无为道长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引那幕后真凶现身。无为道长给的所谓激发血脉香味的毒丸,只是能使人昏睡的药,效果与méng_hàn_yào相似。若是他的嫡六女果真服用此药,必定会如同她几个姐姐一般昏迷不醒。
这一夜武乡侯府上下众人彻夜不眠。武乡侯将其嫡六与六女婿打伤,武乡侯夫人中风。京兆尹将武乡侯府十数名仆婢被押往京都府衙。
刘紫月用完早膳后,便听柳千展说起这事。
“谁能想到这魏晔竟是死在自己的亲姐姐,姐夫手中?”柳千展摇头,“都说人心隔肚皮,素日里我瞧那武乡侯的六姑奶奶只觉得她性子有些安静,但心地还好,没有听说与谁结仇结怨的。”
刘紫月疑了一声,挑眉轻笑:“小舅舅似乎对武乡侯六女很熟悉。”
“哪哪,哪有。”柳千展见刘紫月不信,抓挠后脑,不自在地道,“真真,真的不熟,出嫁前她是武乡侯待字闺中的姑娘,出嫁后她是陇南白家大妇。我们就是遇见了也只有相互避让的份。”
柳千展见刘紫月没有继续追问,暗自松了一口气。当年母亲逼迫他娶亲时,他虽然不愿意,但是为了家族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当时在他能选择的范围内,他选中的正是这位武乡侯嫡六女,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这安静容易相处的性子。若不是白皓然半路杀出来,也许此时武乡侯嫡六女便成了他的妻子。
“王妃怎知下手的是魏晔的亲姐姐?还有这与渺云又有什么关系?”柳千展道。
刘紫月勾唇嘲讽道:“那日渺云先是去茶楼然后又在天一楼附近出现。魏晔下差回府,中途只在茶楼里停过脚,邀约他的又是他的几位姐夫。”魏晔死得离奇,又有传言渺云除擅阵法外,于毒术方面亦是略有小成,她心里也只是个猜想,没有切实证据,因此只能施以怪力乱神之计故弄玄虚予以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