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和馥心拥着哭了很久,才给几人劝住,上炕坐着。
“夫人,珠儿真是该死,这么久才过来看过您!您受了这般零碎的罪,让珠儿真是心下不安!”馥心转过脸,冲红蕊道,“红蕊,身上还有多少银子,都给韩夫人留下,再把我过冬的冬衣冬鞋都给韩夫人留下。”
“哎呀,不过日子了呀!”叶儿急道。
“没关系,千金散去还复来嘛!”馥心强作笑颜,心里却很是难受。红蕊听了她话,赶紧照着做了。韩夫人正在困境,万事离不得孔方先生,推辞了几句,便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馥心又问了家里状况,原来韩斐被罢官之后,没几日便一病死了。韩言诚的军职也被革了,家里断了进账。本来韩家世代为官,积蓄不薄,若是勤俭,尚可度日。只是韩斐的一个侍妾不甘,竟偷偷和管家苟且,将家里所有的银钱珠宝一通卷了天涯海角去了。
“唉,自打她卷了钱去,家里一日不如一日……夫人便变卖了家产,遣散了大家。”云翠一面抹眼睛一面哽咽道,“老爷的侧室和侍妾最先跑了,有些改嫁,有些投奔了娘家,只有夫人和少奶奶还留着……少爷每日出去做工养家,只是……只是……”…
她喉头一紧,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家里,还有什么少爷少奶奶呢!”陈怡冰轻叹,忽又笑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老百姓怎么活,我们怎么活便是了。”
馥心见她志气,会心地点点头,又道:“只是不能苦了家曜,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吧!”
“罪臣之子,考什么功名!”韩言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屋里的人统统望过去——只见韩言诚身穿一袭破旧的贴身袄子,头上扎着毛巾。虽是冬日,他身上依旧汗津津的,显然劳动甚是繁重。
“相公,你回来了?”陈怡冰笑着迎接他,“你看,是谁来了?”
“见了,这不是平梁王的三小姐海馥心嘛!即将进宫当娘娘的贵人嘛!”韩言诚冷笑一声,面皮冷得更甚冬日的寒风。
韩夫人和陈怡冰齐齐吃惊,纷纷转向馥心。馥心干笑一声,叹息道:“你都知道了?”
“我们变成这样,父亲被生生气死,都是拜你那位爷爷海正清所赐!他真狠,一步步把我们逼成这步田地!”韩言诚句句紧逼,“你走!我们家不欢迎海家的人!”
馥心含泪,却是想到他家破人亡,跌至人生低谷,确实因为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爷爷——若不是海正清参了韩斐一本,韩家岂能凄惨到这步田地?馥心轻拭泪水,福身依依道:“韩大哥,我替祖父向你道歉!但祖父也是被人利用,后来一直镇守边关——”
韩夫人和陈怡冰听得云山雾罩,韩夫人吃惊的站起发问:“海家三小姐?这不是珠儿么!语儿身边的珠儿啊!”
玩石子的韩家曜也站起,跑了过来扯住馥心的裙子:“爹爹,这是珠儿姐姐呀!你不记得了吗?”
“逆子!”韩言诚被那句“姐姐”激怒,一个耳光便将幼子打得飞起,远远摔在地上。他不管吓得哭不出来的儿子,而是大声喝骂,“逆子!这是你的姐姐吗?这是害死你祖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