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见孩子还好,便问道:“明太医,宜才人怎样?”她偏头,却见白晓媛面无表情地怔怔看着一盏宫灯,竟毫无知觉一般。
“娘娘见了红,却也熬到了孩子生下来,只是如今胞衣下不来……只怕……只怕……”明少颐说话带着抖索,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往下流,“娘娘……微臣,微臣尽力了!”
馥心死死咬着唇,她知道白晓媛不妙,却不知事情来的这么快!她定在当间,却不知该怎么办,她抬起脸看着白晓媛,而白晓媛,却正回望着她。馥心从来不知道倔强直爽的白晓媛可以笑得这么温柔可人,生命的光芒,在她眼中如残灯般明灭不定。
“馥心妹妹,我只怕是要死了吧!孩子……孩子,我究竟还是生下来了呢!”白晓媛笑着,泪珠般的虚汗顺着她脸往下流。
“姐姐……快不要这么说,你会没事的……你要是有事,孩子怎么能活得下去!绣绘,把孩子抱过去让你们小主看!”馥心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想留住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母亲,这个上清皇城中她最好的姐妹……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白晓媛的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痛心地说,“晓媛,你得好好活着!你还记得吗?皇上答应过你,只要你安然把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皇上都会封姐姐你做昭容……姐姐,你要熬出头了……”…
“熬出头?如何能熬出头?进了宫,便是一生一世,坐监牢一般的日子……什么时候都看不到头……”说到这里,白晓媛眼中充满了泪水,声音更是哽咽至极,“妹妹,我只怕是不行了……”不管身畔那产婆子如何按压肚子,白晓媛既不觉得痛,胞衣却怎么也下不来,只是鲜血不停地流,仿佛是永不干涸的泉水。
“明少颐!本宫要你立时救宜才人!她马上就要做昭容了!她还是皇子的生母!如何能有事!?”馥心发了疯似的一把扯开那产婆子,失声嘶喊着。温和恬静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癫狂狠戾,“你不要按了!宜小主都给你按得不停流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产婆跪在地上不停叩头,金砖发出铿锵的声响,“娘娘饶命啊!并非是奴婢按肚子之过……小主她胞衣下不来……才会……”
“娘娘……不要迁怒别人了……”明少颐亦是叩头下去,声音极为发颤,“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救不了小主!”
“去传其他的太医!快去传!为什么太医院只派明少颐过来!本宫要杀了太医院的掌院!如何这般不把小主放在眼里!”馥心嘶吼着,“快去喊其他的太医来!”
白晓媛一把拉住近乎于发狂的馥心,低声道:“馥心,不要了……不用了……已经……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只是想着,那些太医过来,也没什么用……是我不让他们来的……馥心,馥心!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得很,自古名医,只能治病,却不能治命……这是我的命……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