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队百户了吧?”片刻过后,翻着白眼努力吃着酸不溜秋的野果、连眼泪都要酸出来的长孙弘麻木着嘴唇问道:“后面还有多少?”
“在山里边转悠的还有两个百人队,那两队走在一起,相对要难啃些,我们把他们放在后头,先把这队容易点的吃掉。”那陀智的脸上溅了些血,他大概还没有意识到,没有抹去,正在一脸严肃的向长孙弘说着话。
“得抓紧时间了,我们的粮食不多,必须出去干一票大的。”长孙弘吞下最后一口果肉,因为太酸,他好像没有咀嚼直接用吞的:“明天就把那两队人都引过来,然后出山。”
那陀智顿时喜上眉梢,在山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天天啃饼子,嘴巴都要吃成饼子了,因为干粮告竭,这两天连饼子都要见底,只能靠野果来混搭着果腹,终于听到可以出山了,怎么能不开心。
不过身边的九龙昂德却有些担心,他看着远处已经平息的战场上正在搜罗蒙古兵身上战利品的蛮兵忧声道:“鬼王,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些出入,被吸引过来的蒙古军队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算来算去,我们顶天引来了两三千人,大队的蒙古人依然在朝恭州方向涌去。我们此刻出山,风险很大。”
长孙弘点点头:“是,这个责任在于我,我失算了。”
“有两个问题没有想到。”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没有想到蒙古人搞破坏这么彻底,能抢的都抢了,能杀的都杀了,没有抢到杀到的,都因为畏惧害怕而逃走,现在遂州往西往北,大宋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我们要就地筹集购买粮食,基本做不到,身上带着金银也会饿死。”
“第二,蒙古人的冷漠让我意外,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牌子队,但除了这些牌头所属的千户百户,其他的蒙古军将好像漠不关心,只要我们没有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就会把我们当做一股散兵,听之任之。”
九龙昂德听了说道:“先生以前说过,蒙古人是个松散的部落联盟,铁木真的子孙宏观掌握大权,表面上一团和气一致对外,暗地里彼此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想必不会像我们石门蕃蛮人这样,死一人全族愤怒,只要没有触及他们的核心和根本,没有惹恼他们的贵人,就不会特别重视我们。”
“正是这样,所以啊,出于这两个判断失误,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了。”长孙弘从身上摸出一块布,扔给那陀智让他擦脸:“明天吃掉那两个百户之后,我们就出山,寻个城池,打上一仗!”
“即夺粮草,又打痛蒙古人,让他们不得不正眼看我们!”九龙郎若一直没说话,只是听,这时候听得高兴,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的哥哥九龙昂德瞪他一眼,对弟弟的冒失有些不满,然后皱眉向长孙弘道:“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可能会在平原和城池地形上面对大队蒙古兵,这样做……我们会失去我们的优势。”
长孙弘也严肃起来:“对的,会有危险,所以城池的选择很重要,里面的东西,必须是蒙古人很看重,很紧要的东西,而守城的敌人,不能太多,太多我们不但吃不掉,还会反受其害。”
那陀智和九龙郎若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头大。
选哪里呢?
是个问题。
“鬼王,有几个活口,请问如何处置。”有蛮兵上前来,单膝跪地询问。
“昂德,你去处置吧,老规矩。”长孙弘扭头吩咐道,转身就往边上走,那里有一块平地,几块石头,用来坐下研究地图再好不过了。
九龙昂德点点头,带着那陀智和弟弟九龙郎若向血迹斑斑的战场走去。
俘虏都是受了伤的,断胳膊伤腿的,都只剩下半条命,有的在低声呻吟,有人闭口看天,有人却还有余力叫骂。
“要杀就杀,休要侮辱我等!你们这些低微卑贱的南人,早晚要把你们杀个干净,拆了你们的城池,毁了你们的田地,全拿来放牧!让你们的妻儿来给我们放牧!就在挂着你们人头的柱子底下,哈哈哈!”色目人百户捂着肚子上被长刀砍出的巨大伤口,血流如柱,精神头却很足,躺在地上虽然不能动,犹自却痛骂不休。
听着不堪入耳的话语,看着那张狰狞的脸,那陀智皱起眉头,不满的道:“就没人让他闭嘴吗?”
有人立马过去,刀光闪过,随着鲜血溅起,世界清静了。
“好了,碍事的人没了。”那陀智蹲在几个俘虏面前,露出奇怪的笑:“我们可以安心的说些话了。”
他营造的和善气氛被随后过来的九龙郎若一脚踢翻,他把色目人百户的人头丢过来,血淋淋的令人作呕。
“我们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否则,这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陀智无奈的看看穷凶极恶的九龙,翻着白眼,一个劲的腹诽:没智慧的家伙,就知道使蛮力。
两人在变着法子逼问,那边的长孙弘对着地图冥思苦想。
去哪里呢?
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大路周边设伏干掉几只小股蒙军后,就能勾引大队蒙军转向,把他们从进军恭州的半道上生生的截下来,带进川南靠吐蕃一带的绵绵群山中,用地形抵消蒙军的骑兵优势,靠石门蕃的山地能力给予其大量杀伤,把战事向僵持的方向引导,最终达到迟怠蒙军南下的意图。
之所以说是迟怠,是因为蒙古人并不傻,短期内拿不下石门蕃军就必定会转身离去,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