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路有些颠簸,您可坐好了!”
四斤是个话唠,八斤偏偏不爱话,兄弟俩的性格南辕北辙,除却长得一样外几乎没有一点一样。
玲珑拨开窗帘看了看凹凸不平的地面,叹了口气,今上真不是个东西,官道都这么难走,也不知道派人修缮,这一路颠过去怕不是屁股都要变成好几瓣。
他在车里坐着无聊,就也跑出去,外头风景倒是不错,远山延绵,绿意盎然,就连空气都显得很是清新,只是离同平县越来越远,已经慢慢地看不见了。
玲珑没有那种离愁别绪,他现在在想这样颠半个月到京城自己还能剩下几口气,于是继改善考场环境后,修缮官道也成了他平步青云封侯拜相后的一大要事。
古代社会消息闭塞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交通不便!
不过随着路途,玲珑发现了很奇怪的一件事,那就是太顺利了。
真的很顺利。
倒不是得遇到个劫匪什么的才算不顺,而是出门在外,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尤其是进城,首先找客栈,其次是吃饭,玲珑好美食,横竖时间充裕,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四处逛逛,跟他出门不像是在赶考倒像是在郊游,连话少的八斤脸上都常常带着笑。
令人稀奇的就在这里,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能入住最好的客栈还不要钱,其次便是掌柜的跟跑堂的亲自过来伺候介绍,还陪同他出去溜达,仿佛背地里有个人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玲珑只要吃喝玩乐进京就完事了。
这人绝不可能是崔大人。
七年来玲珑与崔大人虽无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谊,两人经常写信,虽不能见面,情分却日益加深,玲珑可太了解他这位新老师了,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个超级技术宅,一心搞学问连自己吃饭都能忘记的人,能干这么体贴的事儿?
不过幕后之人对他没有恶意,白送上门的便宜不占是傻子,也省去每次打尖,四斤都要跑来跑去地打点,直接进客栈梳洗换衣吃饭不好吗?
于是连带着本该半个月多一点的路程,足足走了一整个月还多三。
今年赶考的举子非常多,京城客栈人满为患,来得稍晚的只能睡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了。而玲珑来得虽然晚,却仍然有上好的客房等着他,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住,因为崔大人早早就派人给他定了客栈上房。
前来迎接玲珑的下人顿时不知所措,不是,这位柳公子是怎么回事啊?一路上享受他家姑娘安排衣食住行安排的好好的,怎么到了京城一个谢字没有转身就走?这啥意思?不别的,至少问问他家主人是谁吧?难道这柳公子就不好奇?
真的,玲珑还真不好奇。
他才不管是谁吃饱了撑着呢,反正对方主动送上门,他勉为其难就接受了,然后现在他不想接受,可你要是想让他报恩,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可能。
又不是他主动求来的不是?
那下人回去战战兢兢地回禀了,屏风后的姑娘轻笑出声:“他还是这样的性子呀。”
真是……令人又怕,又爱,又怀念。
下人跪在地上不敢话,姑娘道:“成了,你下去吧。”
对于有个姑娘在暗中惦记自己的事儿,玲珑丝毫不知情,他跟同龄人不一样,县太爷家的儿子比他大三岁,早早就开始想姑娘了,玲珑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冥冥之中柳老汉便是无子的命,他的到来也不能为柳老汉一家延续香火。
进了客栈打点一番,沐浴换衣,玲珑便揣着自家里带来的土特产去拜访崔大人了。
七年不见,崔大人已官至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他得知玲珑今日要来,特地休沐一日,早起沐浴更衣还熏香,看得夫人眉头直皱,心想自家老爷那就是个钻研起学问来啥都不管的邋遢货,上次这样精心打扮还是娶她过门的时候,这是啥意思?
崔大人对着铜镜整理完衣冠,扭头瞧见夫人还是那副荆钗布裙,立时道:“夫人怎么还不更衣梳妆?一会儿来人了。”
“老爷,来谁呀?”
他们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女,早已出嫁,两人琴瑟和鸣了一辈子,在家里也没什么架子,崔夫人性情温柔,并不好奢华,平时还会亲手养花种菜,崔大人也不觉得妻子这样丢人,反而颇觉野趣,闲暇时在家也穿得简朴,甚至还刨过地!也正因为崔大人是这样的性子,皇帝才会格外放心地用他。
“瞧我这脑子。”崔大人啪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七年前我奉命去崇州做主考,那一届解元乃是个十岁的娃娃,如今已是十七了,正值少年,要参加今年春闱,他今儿便是要上门的。”
崔夫人恍然大悟:“所以之前老爷你让我去订客房,也正是为了这位友?”
自家老爷跟人鸿雁传书七年,崔夫人怎会不知?她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只是家族没落,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玲珑的每一封书信都是字字珠玑言之有物,她也曾爱不释手,因此还未见那孩子,心中便喜欢上了。
崔大茹头:“正是如此。”
然后他就看到他夫人瞬间变脸:“那老爷怎么不早?唉,我、我刚才还移植了几盆花,弄得手上到处都是泥土,我这就去洗洗干净!”
着便着急忙慌的走了,剩下崔大人挠挠头,这怎么见友,夫人比他还激动?
待到崔夫人梳妆好回来,便命人准备好茶水糕点,这都是玲珑爱吃的,崔夫人问:“老爷,既然那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