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
这里是一处道堂。
石墙筑壁,石门紧闭,堂内四角搁置着红色晶石。
四面墙上,有三面可见一些繁复花纹的圆刻,只有正北方,那墙上画着的是一个巨大的两仪八卦图。
墙下有个圆台,拂燚手握拂尘,盘膝坐于圆台之上,眼睛正看着屋内正中央的地面处一个圆形的红雾池。
像是海市蜃楼的影,池中玄雾缭绕,雾在晶石的照射中,显得更加的红,红似血般,诡异深深。
而在那一片红中,依稀可见的一个白点,正在池中游动。
拂燚在圆台上,看着那白,深灰色的瞳孔中,是闪烁的红光,两道苍老的白眉一动,一脸正色,却是带着叹息:
“当年有过失之责,而今神灵谷只剩下你一个后辈,也不知仙门可否助你逃过劫难。”
起身,手中浮尘一挥,一道白烟打了出去,打在那地上的红雾池中,烟溶于雾,一瞬间,那片雾池便是消失了去。
拂燚从圆台上下来,深吸一口气,拂尘搭在手腕,沉着音色,带着些无奈,“天定的缘,乃等天定时机,人定的缘,乃等有缘之人。如今有天象离宫涅槃,天缘人缘皆已至,这数千年的局,可破否?”
再一声叹息,拂燚来到正西方这面石墙,手持拂尘对着墙上的图案一阵绕画,然后拂尘一收,那墙中图案突然发出刺白的亮光,随即便是一声轰响,那面墙上便是破出了一道门。
门内白光灼眼,拂燚衣袖一挥,便是走了进去,而后那石门又在自动合上。
石门背后,是一片冰湖。
脚下的冰面,可见有水流透过厚厚的寒冰在地下缓缓波动,而冰池岸边有怪石嶙峋的假山覆满霜雪,有凝结成的冰晶,形成花树模样,插在岸边,冰气如雾,层层漂浮,一眼看去,茫茫的白,看似没有边际。
可那岸边之上,有一个圆形的约摸半丈高的冰台,冰台之后,有一巨大的凹面延伸,顺着冰湖的轮廓将此地包裹,形成半弧冰墙,墙顶上,缕缕冰晶,好似水晶珠帘般,向这一片地,垂下。
那便是尽头,所以,这一片冰湖,实则是一间巨大的冰屋。
冰境甚美,而最显眼的还是那冰台上,存放的一口方形冰棺。
拂燚在冰池对面,点地一跃,便是朝那冰棺飞去。
落在冰台之上,微微俯身,看着这无盖的棺中,躺着的一位女子。
冰火映照下,棺中女子仪容端庄,着一身白色素衣,双手叠交于胸前。
容色晶莹如玉,朱唇饱满,如新月生晕,两道黛色柳眉下,是紧闭的目,看这样子,就像是安静的睡着了,却是在鼻间,毫无气息。
拂燚看着棺中女子,眼中脉脉含情,像是见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微微带着笑,一张脸全然不像一个老者该有的神态,唤道:“素心。”
这一声,唤得像是梦中呓语,满含柔情的笑开,他便是在棺材边,坐了下来。
扶着冰棺,目光移向那些垂吊的冰晶,他悠悠开口,“那孩子已经来了,你可知道,她的眉眼之间,与你长得还真像。”
就像与一个老朋友在谈话般,他又道:“当年你请求我要护她周全,如今,我已随你心愿,撒了一个小谎,将她留在仙门中了。”
“可是,那孩子生来带有神魄灵元,注定会有多舛的命途,又怎可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暗,脸色霎时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冰棺里面,“你会怪我吗?”
“怪我当年不听你所劝,孤注一掷,为修自己的道,却间接导致神灵谷毁,而今她已来,却又彻底将她引入灵修仙道……”
“可是……”他突然站起身来,眼神一冷,“当年的你,一心为了天下苍生,选择了他,现在你又得到了什么?护谷而死,成了如今一具冰冷的尸体,有谁铭记,有谁感动?甚至都没有谁给你一丝的怜悯,你可知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道。因为你选择的道,就该是为苍生而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即便是你死了,你襁褓中的女儿,却差点被谷里民众所杀,最后他们为了自保,又差点将她交于魔域之手。而看着你这具为他们而死的冰冷尸骨,有谁曾,为你想一想?”
“不曾!”
“可我救你已晚,他们却是该死,而他,更该死。”
说着,他冷冷一笑,随即,拂尘一过,一张脸又恢复成了,作为掌门时的严穆。
转身,看着那面冰池。
“如今,离宫移位,混沌之门大动,无极破开,若那孩子真是钥匙,我想,为了这仙界我会做出决策的。”
“嗷嗷嗷……”
拂燚此句话音一落,那冰池下,突然一声巨响,数丈厚的冰面随着这声响开始颤动。
一道凛冽眼神,拂燚掠身飞至那池面上,然后一脚落地,脚尖突现一道玄光于那冰面散开。
霎时,颤动静止,那池水下,也无再动静。
拂燚一脸正色,看向那冰棺,“素心,当初带回你时那只孽畜又有躁动了。”
一笑,他低头看向湖面,“不过你放心,在此之前,那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闪,便是化作一道流光从那冰门处,穿插过去。
在暗灵阙,迷雾双象阵中。
樱沁也不知道在这里有走了多久,依旧浓厚的雾,狂卷的风,乌黑的草,如墨的珠露,染黑了她白色的鞋,腿也已经开始发软,她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