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山水未显,锋芒不露。如今,既然举事起义,众人自然不再忍做乖顺羔羊,立刻遵从门主密令,刀剑出鞘。又有老铁置下的重兵,虽是民众盲流之类,有了司马狴野和阿木的调教,比前不可同日而语。焦彝城犹如被人探囊取物,很快易主。州府也尽在掌握。
焦彝战事了,阿木便提议离开。
司马狴野以为他挂心鬼眉,急着回京,便道:“后头大军还不曾前来汇合,等几日再走不迟。”
阿木却摇头:“不行!我见花花找人买船,他肯定是去了洛川。没人帮忙,他要出麻烦的!”言中所及乃指姜桐。那日去闯驿馆,偶然听见田田以此相称,闻说这二字名副其实,深以为然。此刻脱口而出,也是为显彼此亲厚。
司马狴野翻看地图,考虑阿木提议的可行性。
焦彝城属焦彝州府,地处木槿道南端,西南辖地与粟裕道东北角相衔,南去跨过两所中州,则与川北道相接。实为腹地要塞,不可擅离。再看洛川,却是川北、川西、川南三道合围,头枕绵延不绝的落山山脉,身经分流四方的洛水大江。熙阳天下三十关,竟有六关在此。可谓腑脏明珠,天堑险要。
司马狴野指指地图,对阿木道:“洛川不好打,他不会贸然前去的。”
“那他买船做什么?又没有交给我们。”阿木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他还是去了。我听妹妹说过,洛川是她的老家,花花肯定是想拿下那里邀功。但是他武功不行,要出事的!”
司马狴野一时为难。姜桐若是果真去了,那三道相连合围,任意一方他都不易突破,莫说还有六道关隘相阻。莽撞行事,必定凶险。要去救援吧,这焦彝府就得拱手送人,白辛苦不说,还得影响整个义军行事。置之不理吧,显然也说不过去。
唤来老铁询问门众在洛川的情况,老铁却说,那片地带多为红门之人出入,由尊主自己看管,内情不详。八门自来由红门统领,他也不知就里。
阿木又道:“要不,我们就少带些人悄悄的去?看看他在不在,防着他闯祸也好啊?”
司马狴野思量片刻,将居原唤来,对他和老铁交代道:“我要和木公子前去相助姜公子,焦彝府就暂交你二人留守。若有来犯,门众如何调配,我等所带兵马如何派遣,规矩照旧,切莫分心相争。等郑公和徐大人来木槿道汇合,一切听从大军调遣。”又于细处郑重嘱咐,便和阿木相携离去。
二月二十八日,就在郑翘楚尚且攻打瑜怀府未果时,阿木和司马狴野悄然潜往洛川,却是一个随从未带。二人想法很简单。眼下焦彝分兵不便,若是带着小队人马出行,遭人歼灭,还不若二人轻装简行,便于应对。
阿木和司马狴野一路潜行,到得洛川附近才觉疑心。
义军虽是几乎奔行如电,然而,因为沿途打仗滞留,这官衙邸报却是早于兵马到了此地。关隘重兵把守,卫军到处巡逻警戒,显然是已经得知西北之地大规模起事的消息。然而,此处却尚未见乱世,驻军只做战备模样。
想了法子混进洛川内里地界,更见一片祥和安宁,二人不由疑惑之余大感心定。至少,姜桐便是已然身在此处,尚未祸乱,自然还是安全的。一路以红门暗记接洽查访,终于在一处远离城镇,密林乱石相掩的峡谷内找到了姜桐。
二人见着姜桐时,他正撩袍撸袖地上蹿下跳,指挥众人干得如火朝天。
阿木好奇心驱使,见着姜桐好手好脚的,心安之际多话没有,一头便扎进了人堆凑趣。
见着意料之外的场面,司马狴野有些瞠目结舌。指指干劲十足的人群,再指指堆积如山的木料和散落四下的刨花,看向姜桐以目光相询。
姜桐很满意他的表情,得意笑道:“用兵之道,我虽不及你,但也有眼有脑。此地形势特殊,不宜妄动。敌众我寡,必要和大军内外相击,里应外合方才妥当。既然眼前人马不足打仗,还不如先为本少爷干干活。”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在干什么。”司马狴野又指指那满地的木头。
姜桐不作应答,笑眯眯地招招手,将司马狴野沿着水岸石滩引往峡谷内一处崖壁凹陷之地。移步换景,司马狴野立时从满腹不解又变成惊诧非常。
凹壁环抱一片水域,那水面上停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渔船、扁舟,更有十多艘桅杆高耸、船体阔大的战船泊于其间。近岸处,几艘即将完工的战船之上人头攒动,不少熟手工匠正在加固甲板。相距不远处,还有几条半成品的龙骨正在众人手下初露雏形。更有一群人来来去去,忙着从方才那处地方,接下徒工手里的散碎零件,扛过来给老师傅修改拼装。
“这才几日不见?你这手脚未免也太快了!”司马狴野看着那令人心潮油然澎湃的场面惊叹道,继而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便是这里有成百上千的人手,那懂行的师傅却不能有多少,就算日夜不停地赶工,这么些船也得耗时数月方才能成!”又转看姜桐惊疑问道,“莫非你未卜先知,早就在此有了谋算?”
“早有谋算谈不上。不过,臭丫头吩咐你我倒腾粮草时,我已着眼此事了。”
司马狴野讶然:“这也没有多少时日啊,绝不能成!木公子说,看见你同人买过船,莫非——,不对啊,如此数量,便是你能有处买了来,又如何掩人耳目地送来这里?小船成众尚且扎眼,更不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