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阎王大人已经抓获了其余噬灵饿鬼,闹事的鬼王也被消灭,但酆都城的地火仍就全数点燃,安排在灵隐巡视的鬼差也没有撤离,不过七八分钟的路,遇到了四波鬼差,每次陆时央停下来,恭敬地行礼问好。我跟在他后面,望着他手上的白色灯笼,猜测着他的身份。将之前种种串联起来后,我终于发现了矛盾之处。
“原来你叫陆时央。”快到赵孟书住的地方,我叫住陆时央。
陆时央低着头,左手大拇指摩挲着灯笼杆,低低地答了一声。
“你怕什么?”我凑近他,看着他的手问道。
陆时央闻言,手下的灯笼杆“咔嚓”断了,他把手上的半截木头杆往灯笼上一戳,原本只是歪倒的灯笼“轰隆”一下着了起来,他抬起头盯着我,眼神有些可怖,随后飞速地把手缩进袖子。
我心想若是他有什么不轨,就拿宋昭阳送给我的符咒把他消灭。可陆时央只是靠近我,极其低声地说了句他一定会护扶苏和阿恒周全。
我听得莫名其妙,想问他是什么意思,连带那次纸条上写的“小心临渊”。可他却以为我没听清,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陆时央是李因的手下,如果何姨所说是真的,赵孟书也是李因的人,那么他们俩为何不统一战线帮着李因从我这里拿到冰玉散,反而每次见面赵孟书都对他不假辞色,他也暗示我防着赵孟书呢?我绝对不相信是为了麻痹我,一来李因在大事未成之前,不会允许手下人各自为政的,坏她大事的;二来我与陆时央接触少,但每天都要面对赵孟书,他们两个都在我面前说彼此不好,只要是稍微有点儿常识的就会知道我选择相信谁,陆时央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由此看来,那个何姨的话绝不可信。
但陆时央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陆时央,你不怕我告诉那位夫人吗?”
然而陆时央却是一声苦笑,随即快速地从小道走了。
我正要追上去,却被人叫住了,“燕云,你怎么出来了?”
是赵孟书和王笺之。
我收敛神色,答道:“刚才李因把我叫过去了。”
“你没事吧?”赵孟书摸摸我胳膊腿,“她叫你你就过去呀,万一对你做点儿什么怎么办?”
“阿恒在她手里,我怎么能不过去。”看赵孟书着急的样子,我心里奇异般地升起一股欣喜,总觉得她越在乎我,越证明她和李因之间并无联系。“再说,我也想去看看扶苏。”
“你呀,明明知道李因会做戏给你看,还是要给自己添堵。”赵孟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白了我一眼。
还没等我反驳,王笺之便说道:“孟书,也不能怪燕夫人有此举动,实在是事发突然,我想她要是不去看看,肯定放不下心的。”
“是是是,你们都是性情中人。”赵孟书将一方白色布巾塞到我手里,“可惜白跑一趟吧?公子在阎王大人那里,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打开,一个透明的瓶子赫然映入眼帘,张三娘的一魂三魄静静地沉在瓶底,要不是还闪着悠悠点点的蓝光,几乎就被忽略了。瓶子旁还有一粒珠子,是我放在床上藏阁里的黑黑的眼睛。
“公子说要你收好。”赵孟书嘱咐道,又抬头盯着我头上看,“簪子呢?簪子你收好没?”
我低下头让她看了一眼,答道:“一直戴着呢。”不过我看赵孟书十分疲惫,便没告诉她李因曾试图摘下我的簪子,却不知为何没有成功。
“那就好。”赵孟伸手按着太阳穴,夜风灌进她的袖子,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