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道的交谈愉快的是,无论你想了解什么,只要是他知道的,就回直接告诉你,不愉快的是,到了后来,他所说出的话,大多都是你不必去了解或是干脆没什么用的废话。
因为他喝多了。
一壶酒,顶多两斤多点,去掉杨猛和若离两人喝的,应该只剩下一斤多,这么点酒,换做杨猛这种武术宗师来的话,估计刚刚热身,可在老道身上,却足以让他酩酊大醉。
一来老道常年喝酒,按照杨猛的估计,应该属于深度酒精中毒,二来,是因为老道身上一点功夫没有。
是的,这个资深的丹派老人,竟然是丝毫功夫都不会的道士,只有一门纯粹的养生气功,聊胜于无。
让杨猛觉得意外的是,这座大厅里足足几十人,不会功夫的倒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那些会功夫的,也大多不是以武入道。
按照老道的解释是,他们练的是养生之气,修得是精神圆满的金丹,用个更为贴切的东西来比喻的话,那就是佛家的舍利子。
“天地万物,皆有大道隐藏其中,无论是雕刻还是书画,皆可精神圆满,进入那种无我无他的境地,一旦进入了这种境地,身体气血自然便会消耗得极为缓慢,你没见古来多少长生者,又有几个是练武出身的?”
杨猛和若离两人心里有些震撼,但偏偏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两人都没有对老道说实话,尤其是杨猛虽然抱劲成丹。可因为那一战的消耗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如今他几乎是一点暗劲都发不出来。
这种状态有点像龙爷曾经说过的状态,抱丹之后,会忽然发现精神上存在某种重大的缺憾,而因为这一丝缺憾的影响,很久时间之内都无法与人动武。
杨猛如今的状态就是这样,虽然不至于一身功夫尽废,可却也只有满身充沛到了极点的血气和生机。至于身上的功夫,便好似被那一丝精神缺憾影响得过于严重,十招倒有九招毫无力气。
这也是为何老道会跟杨猛说这么话的缘故,因为看他身上的气血和步履轻浮,便不是以武入道的莽夫,如此自然就是文丹一派的年轻翘楚,他这个做前辈的如何能不好好地尽力尽责。
杨猛有些汗颜。同时心里的种种猜想和期待也尽数落空,这真是不见高山,不知自己的渺小,原来古人的智慧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是这偌大的宅院里,为什么竟然看不到几个武丹派的高人呢?
“武丹派的那帮笨蛋,想来不懂得享受。只知道终日埋头苦修,弄得比苦行僧还苦,你年纪还小,若是有兴趣学一些防身健体无妨,可莫要信了他们的歪理邪说,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那个武人化成真正的金丹,更不要说他们一直胡言乱语的破碎虚空!”
老道眼神迷蒙,耳朵却还管用,听到杨猛自言自语之后,不觉笑呵呵地随便说了几句。看那样子,显然对武丹派的修行法门及不以为然,然而等他说完这句以后,终于耐不住酒劲上头,干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杨猛和若离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满是惊讶和震撼,按照这老道所说,难道武者修行之路便真的就此终结了么?难道那些武丹派的前辈。竟然真的没有一个能再进一步的?
“吴老道虽然话多,可心地却是极好的,我见你们聊得还算融洽,便没有急着现身……”
就在杨猛二人心思大乱的时候。一个穿着月白袈裟的中年和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而一张口,便让杨猛两人彻底回过神来,“丹丘生?”
“和尚?”
“和尚只是年轻时混饭吃的职业,到了后来习惯了,也变懒得再去改变……”
这和尚长得五官端正,圆头圆脸,若非是脸上多了三缕长须,恐怕杨猛还以为是陈佩斯转世,只是脸上虽然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可声音听起来却十分的苍老,若非老道早就说过抱丹之人,除非是生死大限到来,否则容颜将再无改变的话,恐怕杨猛又要被吓一跳。
“那您是武丹派还是文丹派?”杨猛定了定神,看着这位脸上不知岁月的老者,忽然问了一句,“这里的人都是文丹派的?你们又是为何忽然跑到这里来?”
丹丘生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杨猛的问题,而是指着醉倒的老道说道:“吴老道哪里都好,就是对武道宗师的劲丹有些误解,其实这文武二字皆是大道,只要精神圆满能通神见神,便都是宗师,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那你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又该算是文丹一脉还是武丹一脉呢?”
若离双眼微微一动,感觉从丹丘生的话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明白,这老家伙们说话,果然是滴水不漏,远不如那吴老道好忽悠。
杨猛点了点头,看着丹丘生看似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核桃,知道这位身上的功夫恐怕还真就不低,“这话倒是有理,自古便听说儒家可养浩然正气,道家培养阳神,没道理能凝练出舍利子的大德高僧,却一点降魔手段都没有,只是不知大师为何会找上我呢?”
丹丘生有些赞赏地笑了笑,与杨猛说道:“你看这厅内之人,年纪大概都在多少?”
杨猛与若离本能地向大厅内望了一望,然后脱口说道:“虽然看着都不过四五十岁,但恐怕不必大师年轻多少?”
“那你猜猜老夫今年又虚度了多少春秋?”
“一百岁?”
“一百二十六岁!”丹丘生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