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池瑜刚才的精彩表现,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媳妇越发满意,说话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梅花草堂笔谈》: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池瑜捧起茶杯,放到鼻翼轻嗅茶香,而后轻抿一口,香气浓郁,齿颊留香。
“十分之水遇十分之茶,晚辈之幸。”
原本是一句恭维的话,可从池瑜那张乖巧真诚的小嘴里说出来,带着小姑娘特有的软糯温柔,老爷子愣了一会,片刻之后,客厅里传出一阵朗声大笑。
“你这丫头,嘴贫得很。”
一句慈爱的嗔责。
池瑜也跟着呵呵笑了一会,有些羞赧地红了脸。
厨房里的季老夫人和季舅妈正在包饺子,听着客厅里的笑声,不免有些好奇,平日里那么严肃的老头儿今儿也是奇了,一会功夫就已经朗声大笑三次。
“小泽,你外公在外面笑什么呢?”
程明泽蹲在一旁啃着鸡腿,往门外瞥了一眼,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能为什么,我哥找的媳妇好呗,跟老爷子一样变态刁钻。”
“你这孩子。”
季老夫人拿着擀面杖作势要打他,程明泽拿着鸡腿就跑去了外面。
客厅里,老爷子去接电话了,一小壶的茶水也已经见底,池瑜意犹未尽,目光转向了程恪手里的那碗。
程恪素爱咖啡,自然不喜饮茶,只是家中老人喜欢,少不得陪饮几杯。
“你不喝么?”
“小馋猫,自己的喝完了,还想蹭别人的。”程恪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右手拿着茶杯,故意在她面前晃了几圈,“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尝出是雪水的,可别说猜的,猜也要有依据。”
“嗯……”池瑜盯着他的手,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茶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而后示意他靠近,小声说道,“因为我看到了外公坛子上的雪字。”
说完一脸狡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拉过他的手,凑上前,将那一口醇香全部揽入唇齿之间。
程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一脸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小狐狸,而后宠溺一笑,“小机灵鬼儿。”
老爷子爱茶,对茶具和用水更是十分挑剔,每年都会自己动手收集雨水,雪水,露水,而后用一个个小坛子密封好,每个坛子外都标记上水的种类和收集时间,最后埋在楼前的那棵梅树下。
轻易不拿来待客,只接待志同道合的友人。
今儿小东西是刚好碰上了。
池瑜回味着齿舌间那股清冽甘香,愈发觉得将自己的馋虫勾了出来,眼巴巴地盯着那壶,而后朝着老爷子的方向看去,末了,再看一眼那壶。
程恪一直盯着她的小动作,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想偷老爷子的壶也得等晚上啊,现在我都没法给你打掩护。”
“谁要偷壶了!”
池瑜拍开头上的那只魔爪,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而后一脸期待地看向程恪:“今天外公还会再煮茶吗?”
“一般不会了。”程恪摇摇头,老爷子的脾气他知晓,再好喝的茶,一日也不可能煮两次,一杯二杯为品,五杯六杯是解渴,再多即饮牛,老爷子断不容许。
池瑜有些失望地咂咂嘴,那股清香一直缠绕在唇齿间,萦绕在心头。最是难能可贵的,才更为让人留恋。她大约能理解老爷子的想法。
程恪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茶杯,还有某个人意犹未尽的回味,心下嘀咕,当真有那么美味?
轻轻掰过小姑娘的脸,薄唇轻覆,品尝着那唇齿间的余香。池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用手推推他,生怕有人突然出现。
片刻,程恪回味着刚刚的味道,点点头,“确实让人上瘾。”
池瑜瞬间脸色通红。
老爷子接完电话回来,正巧看见池瑜面如绯色,笑着打趣道,“丫头这是喝醉了?”
“茶不醉人人自醉。”
程恪悠悠地接了句,余光里,池瑜的脸色又红上了几分。
“可能我……喝茶上脸。”池瑜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旁人一愣,而后是三道笑声一齐传来。
池瑜:……
门外传来了门铃声,程明泽离得最近,去开了门,是季明德回来了。
池瑜立刻起身问好:“季教授好。”
然而季明德却皱起眉头,对这称呼并不满意:“进了这个门没有教授不教授的,只有家人,所以你叫我什么?”
“舅舅。”
池瑜连忙改口。
“别怪这丫头怕你,你自己天天板着张脸,一点都不亲切。”老爷子慢悠悠地为池瑜打抱不平。
季明德微微汗颜,他这天生严肃脸到底是遗传谁还看不出来吗,摸着良心讲,老爷子平日里板着的脸比他还板。
“爸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见您老那远播四方的笑声了。”
季明德换上家居鞋,松松领带,坐到老爷子身边,一看桌上的排场,乐了,“呦,我不在家,您自个儿就喝上了?”
池瑜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季教授好像又跟传言里不太一样,回到家里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复上午酒会初见时的不问世事。
“你又喝不明白,白瞎了我这些好茶。以后用不着你们不情不愿了,这丫头可比你们强多了。”老爷子一脸慈爱地打量着对面乖乖巧巧的池瑜。
季明德目光又转回到池瑜身上,笑着开口,“是不是觉得我和上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