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人恩惠,不着痕迹,这是语言的艺术。
就如现在,难道沃莱登侯爵多说什么了吗?他只是很自然的介绍了出席宴会者的状况,纵使流传出去,也无可指摘。但在阿莱格里听来,却都是很有价值的情报,至少让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至于太过猝不及防。
“达维德子爵?”阿莱格里也用一种闲谈的口气,随意问道,“他不是被王上禁足了么?”
“这个……偶一为之,也无妨的。”侯爵大人无所谓的摆摆手,所谓禁足,只是一种姿态罢了,难道还真有谁,能全天候守在达维德身旁,监视其一举一动不成。再说了,寻个借口,出门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碍着纳奇尼王的面子,没人会去深究。
当然,达维德前来赴宴,绝对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考虑到他与阿莱格里曾经的冲突,那么其中的挑衅意味,也就呼之欲出了。
“甚好,席上总算有个熟人了。”阿莱格里像是丝毫不以为意,笑着回道。话虽没错,但他们相识相知的过程,可不像说的这般愉快。
谈笑间,两人已经步入了厅前的花廊,玉白色的石柱雕作远山云纹,青翠欲滴的藤蔓攀缘而上,一路连绵起伏,步步成景,其匠心别具之处,让人不由抚掌称叹。
阿莱格里颇为欣赏的侧头细观,沃莱登侯爵也没去打扰。在其事先搜集的情报中,阿莱格里是一个性格比较软弱,为人有些木讷的魔法师。虽然机缘巧合之下,他拥有了一定的势力,但所有人都认为,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赫尔修斯还是迪奥斯,所起的作用都更大,也更适合成为一名领袖。
可刚才那番短暂的谈话,却完全颠覆了侯爵大人记忆里的旧有印象。眼前这位帝国新贵,言思敏锐,涉猎广博。为人处事皆有可取之处,绝非泛泛之辈。
能不能,将其拉入己方阵营呢?
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一旦浮现出来,就在他心中盘桓不去。若是能将对方与自己的家族绑在一起,那么也算是件一举两得的美事,既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又能摊低未来的风险,只要赫尔修斯河谷。别出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就是这个“只要”,让侯爵大人决定,还是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出最终的选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这种关键时期,还是不要太早出头为妙。
两人继续前进,回廊往复。周围地势渐低,脚下隐然传来了潺潺的水流声。
莫非。这沃莱登庄园里,还有活水不成?
阿莱格里暗自纳闷,如果真是那样,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进门之后的这段路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奢华的地方,似乎与沃莱登的豪富之名并不相称。一路行来。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古树,将整座庄园都笼罩在绿荫之中,也让人难以尽观其内的景色。
水流声重又舒缓下来,阿莱格里跟在沃莱登侯爵身后,拐过了最后一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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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陡然一阔。
阿莱格里着实没想到,沃莱登庄园中,竟然拥有如此一方净湖。雨线纷扬,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波纹,水雾随之升腾弥漫,远远望去,烟波浩渺,宛若幻境。
白石垒砌的建筑物临湖而立,高门窄窗,檐角凌空,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鸥。一道道凸出的线条,用金粉精心勾勒而成,让其在素雅中,别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质。
为此情此景所撼动,阿莱格里呆滞片刻,方才缓缓回过神来。若论优美,洒月泉林的精灵建筑,可要比这还高出一筹。但在喧嚣的城市里,在平凡无奇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一幕空灵之景,那种出乎意外的突兀转折,让人不得不为之心神俱醉。
“宴会厅就在那边,请。”对于阿莱格里的反应,沃莱登侯爵非常满意,他指了指那座美丽的建筑物,盛情邀请道。
“好,”阿莱格里点点头,打量着四周的湖光水色,诚挚的赞叹道,“曲径通幽,正奇相和,看来侯爵大人,胸中有丘壑啊。”
这句马屁,语意比较隐晦,沃莱登侯爵花了一点时间,方才琢磨出其中的夸赞之意,他心中暗爽,忙笑着应道,“原来伯爵阁下,对此道也有所涉猎,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教。”
“浑然一体,宛若天成,晚辈无可置喙,”阿莱格里也怕说的太多,反倒露出马脚,便轻笑着摇摇头,将话题岔到另一边去,“莫让诸位大人们等急了,咱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一条曲折的廊道,高出水面约三尺,从他们脚下,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宴会厅。
两人随意的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了大厅前,高大俊朗的侍从,正在一侧肃然等待。眼见主人与主宾已经抵达,赶忙躬身迎接,旋即一起用力,缓缓推开了那两扇错金的沉重木门。
阿莱格里抬头望去,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礼服笔挺的贵族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气氛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其间点缀着几个盛装华裙的女子,娇艳可人,是每个小圈子的焦点人物。
开门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厅中顿时一静,数十道目光同时投注过来。
“伯爵阁下,我来为你介绍。”似乎察觉到了阿莱格里的窘迫,沃莱登侯爵鼓励般拍拍其肩膀,温声道。
还没等他开口回答,侯爵大人已经扯着他,穿过人群,向大厅的尽头走去。
在那里,气氛要肃然的多,除了有三名贵族,安之若素的坐着之外,其他人都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