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纳奇尼王相比,因涅迪尔的状态更差。
两日夜不眠不休,一手主导四大战役,而仅仅休息了一天之后,他又挣扎着爬起身,继续处理繁冗的军政事务。
另一方面,他先是与比拉诺奥拼斗,又远程支援三线战场,体内的神力几近透支。就连圣白之塔都黯淡无光,在深秋的残阳中,萧瑟如干枯的树木。
心力交瘁,这个词用在年青的大主教身上,丝毫不为过。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我都做出了布置,应该能拖上一个月了……”因涅迪尔咳嗽了几声,面色苍白而虚弱,“粮道受阻,三军遭困,至少在短时间内,对方会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如无意外,今年的第一场雪,应该在十二月十日,至二十日之间,”苍白之主再次保证道,“只需撑到那时,神主荣光降临世间,斯诺顿大军必将灰飞烟灭。”
“我相信您,导师,”因涅迪尔真挚的说道,“在过去的时光中,您一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闻听此言,苍白之主差点笑出声来。作为执掌“虚伪”与“欺骗”的邪神,哄骗不仅仅是一种兴趣,更是与生俱来的生理需要。而能将教廷大主教此等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像是精心烹制了一大桌美味佳肴,在吃下肚的那一瞬间,他的力量绝对会大大增长。
若是再取得邪灵之王的“欺诈”职司,加上暗中藏下的“虚荣”,苍白之主就能完全补足自己的缺陷,一跃成为邪神中最顶尖的存在。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死魂国”计划,那种耗时耗力还未必讨得了好的手段,只有“丧钟”那种老家伙,才会念念不忘。
让愚蠢的人类活着有什么不好?挑拨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有意思吗?
“我会帮助你,屹立在世界之巅,”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即逝。苍白之主温声笑道,“让诸国万民,尽皆臣服在你的脚下。”
因涅迪尔默然片刻,没有反驳。在苍白之主的“谆谆告诫”下。他虔诚的内心有了一丝变化,变得更加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而非天国神明的施舍。
“塞维拉情况如何了?”苍白之主想了想,开口询问道。那里是斯诺顿大营所在,数十万军队隔城相望。随时可能爆发激烈冲突。
“敌军似乎发现了光明弩炮只是个摆设,频繁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昨天甚至侵入了弩炮的射程范围,”因涅迪尔蹙眉答道,“另外,斯诺顿东、南两线分批换防,各路精锐兵马,皆被调回中路军大营。”
“前段时间,斯诺顿大肆分兵。左右挥拳,难免胸腹大开,我军方才有了可趁之机,”苍白之主忧心忡忡的叹道,“如今收拳蓄力,下一击必然石破天惊。”
“真不行,就再次收缩防线,全盘放弃西北战区,据守圣伊马斯河南岸。”因涅迪尔沉吟道。
“光明新军七大军团,有六个都在江北。若是他们遭到重创,圣伊马斯河又能守多久呢?”苍白之主摇头道。
“那就继续退,放弃塞茵河低地,放弃沃野平原。”因涅迪尔咬了咬牙,断然道,“就算咱们不加抵抗,任由斯诺顿人攻至兰肯城下,他们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吧。”
“有魄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苍白之主突然笑了起来。他缓缓抬手,道道白光,在空中勾勒成形。
像是一个神术阵,但规模之大,构造之复杂,因涅迪尔从所未见。
“这是‘天国基石’,共有枢纽三千六百个,驱动此阵,需要以圣白之塔为核心,十万牧师为骨干,百万信众同时祈祷……”苍白之主闭上双眼,声音低低传来,“从明日起,你便让他们开始演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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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要塞。
宽袍大袖的邪神“丧钟”,坐踞高台之上。
他双手平举,托着那盏古朽的提灯,一道道阴魂飘逸出来,被炼化之后又反哺“死魂国”,让那昏黄的光泽,罩上了一层浓郁的黑气。
不远处的下一层平台,两道人影正分分合合,战在一起。
“长枪刺击之要诀,在于‘一以贯之’……”泽西瓦尔单手持枪,向前推出,肩膀手腕,与枪尖连为一线,枪刃破风,扯出凌厉的尖啸。
柏姬但觉疾风扑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抵挡,只得连连后退。
“亚尔薇特,你站在原地,仔细体会,”泽西瓦尔白眉微皱,轻声呵斥道,“我出手自有分寸,不会伤到你。”
柏姬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依照他的指点,双脚一前一后,持枪站定。她跟随泽西瓦尔修习枪术,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位容貌保持在三十许岁,但长发如雪的怨灵军团大统领,平日寡言少语,但对野蛮人少女还算不错。
“与刀剑相比,长枪最大的优势就是攻击距离,而突刺,能将这一优势发挥到极致,”泽西瓦尔语气淡漠,神情沉静如水,“战场上骑兵冲锋,也算是突刺的一种,但高手相争,马匹反倒会成为阻碍,而徒步作战,就需要步法与身法的结合。”
他讲解几句,就会亲自示范。虽说“梦靥骑士”这一传奇传承,并不以武力见长,但泽西瓦尔也堪称一代枪术宗师,他对于武技的认知,并不在一般的传奇武者之下。
“泽西瓦尔,亚尔薇特,你们过来。”正在此时,“丧钟”的声音遥遥传来,两人立即停手,登上高台的顶层,向老者深深施礼。
“主上,有何吩咐?”泽西瓦尔抬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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