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帐内只余下他一人,卡特罗曼一掌拍开橡木桶,自斟自饮,转眼就是三五盏下肚。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飞红。
“敬你。”醉意醺然的卡特罗曼,将杯中美酒洒在案前,就像是那里,依旧坐着他曾经的好友一般。
只是“曾经”,因为当汉森特匹马出京的时候,两人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或者说,更早之前,当卡特罗曼将两人对饮时的私密话,呈给老狮王的时候,他已经背弃了自己的朋友。
“你怎么,能与敌军主帅成为朋友呢?”卡特罗曼喃喃自语道,他能想到,汉森特得知伊兰迪尔被满城尽屠之时,会是何等的悔恨与愤怒。
因为那个计谋,本就是汉森特想出的。那一年,两个老友,在铁壁关上对月痛饮,其中一个,望着对面的“光明之盾”,半是酒醉半是玩笑的,提出了一个狠毒的破城之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久之后,痴迷于南征的老狮王,在御前军事会议上,决定采用离间之计。
到了现在,卡特罗曼还是记得,汉森特如何惊愕的望向自己,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可是老友啊,你因为与埃伦的惺惺相惜,而安于现状。但帝国军中有多少青壮派将领,做梦都想着南下征战,立得不世功勋。
而卡特罗曼,正是这些战争狂人中,最为疯狂的一个。
“而今,我脚下,就是光明教廷的土地,”卡特罗曼饮尽杯中残酒,将杯盏抛到一旁,他挺起上身,注视着身前的空气,轻声说道,“未来,有一天,我将踏遍大陆南北……”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谁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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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白之塔。
“要下雪了。”因涅迪尔趴在栏杆上,满脸憧憬,就像是天真的孩童,在等待着大雪飘落,然后就能堆雪人,打雪仗,嬉戏玩耍。
“明日午时,‘天国基石’大阵就要正式发动了,”苍白之主缓声问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因涅迪尔的声音冷厉如冰,“在演练过程中,出问题的人,都已经被斩首示众了。”
“很好,”苍白之主称赞道,“现在,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王者了。”
“我是教廷的第五十六任大主教……”因涅迪尔像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忘记本来的身份。
“也是最后一任,”苍白之主接过话来,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天国降临之后,你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王者,上百位传奇强者将聚于你的麾下,在他们面前,不论是北地的狮子王,还是南方的长公主,都将跪地臣服……一个横跨南北的光明帝国,会在你的手中建起,光明王因涅迪尔的名号,将出现在教廷的典籍之中,出现在光明帝国的史册之中,以及所有人类史书的记载里。”
“是……么?”因涅迪尔茫然的望向他,就像是一个孩童,眼巴巴等待着,苍白之主许诺的糖果。
“相信我,相信你。”执掌“虚伪”与“欺骗”的邪神,含笑说道。
见因涅迪尔懵懂的点头,苍白之主温声敦促道,“孩子,该休息了,为了天国的降临,你必须养足精神。”
因涅迪尔伏在玉榻之上,沉沉睡去,他应该做一个好梦的,因为以后,他或许很难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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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修斯河谷。
“要下雪了。”阿芙拉欣喜的说道,每一个孩子,都会盼望雪天的到来。
“是啊。”趴在旁边的纳达,连声附和。他的头发,已经有一半变为了红色,看上去就像是将燃未燃的火焰,或者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上一批魔法阵盘,还没有运往前线吗?”壁炉边的茶桌旁,阿莱格里随口问道。早上布鲁克无意中提起,他才了解到这个信息。
“送到哪里?”奥妮莎反问道,“是塞维拉城,还是利亚伊奇城?”
“说的也是。”阿莱格里点了点头,并未发现其中的谬误。斯诺顿铁骑奔袭利亚伊奇的消息刚刚传来,而这一批魔法阵盘被扣在河谷,已经有段时间了。
“等到下一批阵盘制作完毕,再一起发给谢里尔吧,”奥妮莎稍一思忖,建议道,“明后天你有时间的话,将新制成的阵盘激活一下,否则过几天,王上返回召开庆功宴会,你又无暇抽身了。”
“没问题,”阿莱格里问道,“未激活的阵盘,大约有多少?”
“六十枚左右,”奥妮莎答了一句,岔开话题道,“还有一事,需要你的首肯。”
“啥事?”阿莱格里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伸手控制着壁炉中的火焰。
“城堡与紫罗兰之塔相连的部分,已经开工建造了,”奥妮莎笑道,“布鲁克说,可以通过魔法塔的‘能量熔炉’,为城堡内部的房间供热,你能不能修改一下法阵回路,也便于施工。”
“很简单,不过改造期间,魔法塔的大部分功能都无法启用,”阿莱格里眉头微皱,但是见到奥妮莎期待的表情,还是开口同意道,“好吧,修改图纸,准备材料,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在那之后,我会让魔法塔暂时休眠,以完成供热系统的改造。”
“那样,咱们的孩子,就不用担心会冻到了。”奥妮莎垂下头,脸颊上有一抹羞红。
“是……是……”阿莱格里连连点头,这时候的奥妮莎,求他任何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老师,”阿芙拉滑下窗台,凑了过来,“城堡内,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