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也没望到。
凤承易又察觉到身上硌人事物,一掏,发现是药材。
这应尚古灵精怪,既然能将他救出,还搞来药材,想必她逃回军营不是什么大事。
待他回了军营,定要举兵攻月氏,这次着了叛军的道,已是悔恨死他!
待活擒了那个支彦,他十一王爷要他磕一万八千个响头给他听!
至于应尚,以后可能成他九嫂,给嫂子磕头,算不得丢人。
男子方向感向来好,凤承易一路问路,终于来到军营驻扎处。
副将在极远的方向便看到了他,立刻迎上来。
见到他,立刻跪拜下来,语气是挡也挡不住的激动与兴奋:“王爷,你终于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属下,属下”
凤承易才懒得理他,只是一拍他肩膀,欢喜问:“应尚那家伙呢?本王这次因为受伤,是走得慢了些,她这家伙爱耍小聪明,想必早就回营了吧?哼!”
言语听起来不满,但语气中的欢快与轻松却也显然易见。
副将神色愣住,起身朝凤承易身后望了望,空空如也。
他颤抖着声音问:“应、应大人没有和王爷一起回来吗?”
凤承易本还得意着,如此一听,一把拽过副将衣领:“你什么意思?”
“应尚呢?”
二人僵持间,空气中传来的男音,让凤承易和副将俱愣在原地。
凤承易放开副将,下意识就低了头,不敢去看前方发声的男子。
他手中还攥着风裳留给他的纸条,在面前男人眼下,他又变成了小孩子,垂着头如做了莫大的错事。
前方人影再问:“应尚呢?”
这次含了愠怒。
凤承易啪地跪在了地上:“九哥”
那个人依旧问:“应尚呢?”
凤承易不敢再说话,将手里纸条小心翼翼递过去,头依旧垂着,不敢直视前方男人。
纸条被接过,下一刻,他听到纸条被揉作一团的声响,他身上接着就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这一鞭,要比月氏士兵下手还要狠,凤承易却受得甘心情愿。
“朕要你照顾着她,你就将她照顾到了月氏军营中?她是怎样一人,你不知道?她满口胡言,向来爱捉弄你与蝶儿,如今到了扬州,你竟然还敢信她!”
“啪!”又是一鞭子砸在肩膀上,他的旧伤又裂开,流出血。
凤承易背直挺着跪在那里,不作反抗。
这一次,根本不是他照顾应尚,反是应尚拼尽全力在照顾着他。
甚至,脏了自己的身子。
想及此,凤承易猛地抬头,就要说什么,这就看到了他面前的凤承天。
这一看,他震愕在当场。
凤承天的脸色只比他还苍白,披着冬日里才会穿的大氅,大氅中,着了素白中衣,中衣里不断渗出血。
“九哥!”
他怎么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凤承天没再理他,丢了手中鞭子,把那张纸条小心收了,转身回了军营。
凤承易跪在那里,没敢起身。
眼见着凤承天离他已越走越远,藏在心里的关于风裳的话,他还是不知该不该说。
他蠕动着嘴唇,可怎么都说不出话。
但也不及他说话,前方那抹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为他们遮风挡雨的高大身影,忽而晃了晃,颓然倒地。
凤承易猛地站起:“九哥!”
军医说,凤承天本受的伤不是很重,只是连日来拼命赶路,伤口发炎,引起了其他一系列病症。
他又忧心着凤承易与风裳,病情只更加重。
凤承易逃回来时,凤承天正发着烧。
凤承易跪在凤承天床前,半天沉默着,眼睛里已有了红意。
床上兄长咳了几声,缓缓醒来。
凤承易一哽咽,怯怯叫了声:“九哥。”
凤承天自床上坐起,即使他已昏迷了许久,但对凤承易的怒气犹自未散去。
凤承易只能跪在那里,任凭处罚。
果然,榻上兄长冷声命了一句:“过来。”
凤承易一抖,只觉身上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连着军营所受的旧伤,但他还是跪着朝前移了移。
“她在月氏那边...好不好?”
凤承易现在觉得这样的发问还不如给他一鞭子痛快。
营帐外轰隆一声雷鸣,伴随着闪电,将整个营帐都照亮,天地都为之变色。
凤承易便想到那晚全身青紫,只裹了羊毛披风的风裳。
她那时脸上的痛苦绝望比他更甚。
凤承天又厉声一句:“她,好不好?”
凤承易头一下子磕到地上,额头瞬间出了血,他颤抖着,甚而带了哭腔:“九哥,你莫嫌弃她,就算她身子脏了,你也不要嫌弃她。她一直都是个好女孩,是十一,是十一错了”
都是他错了,在长安那般欺负她,她在他手下受的委屈难过不比他少。
他以为凤承天会暴怒,会从床榻上下来,将他拖到军营外痛打一顿。
即使,这么多年,他再闹腾,九哥都不曾舍得打他。
但凤承天喉间溢出笑来:“你说,脏了,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九哥那样惊才艳绝一个人,又怎会不懂?
就是,脏了。
“我问你,脏了,是怎样意思?”
凤承易绝望闭上眼,额间血顺着眼角流下,凄迷苦涩。
他惨笑:“月氏国首领将她毁了,我没有照顾好她,反是她,将我安然无恙送了回来。”
“九哥,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