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有些尴尬,望了望夜色,笑道,“三夫人,拜天地可耽误不得,有什么话,咱们晚点再说成吗?可别误了吉时啊。”
二夫人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来喜事,又怎会忍受得了旁人做阻,“三妹!”
三夫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迈着小步直接往孞禾方向去。
孞禾见她过来,恭敬的唤了句,“三夫人。”
“孞禾今夜大婚,做三娘的给你备了对玉如意,你可还喜欢?”
“喜欢。”
三夫人垂眸轻笑,唤婢女去取如意,“你还没看到,怎么就知道自己喜欢?”
孞禾一愣,再次恭敬道,“三夫人眼光独到,选的物件哪一样不是上品,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摆饰挂件样样精致,也都是多亏了三夫人。”
“那不一样,送予你的,我更是精心。”
“孞禾谢过三夫人。”
三夫人见孞禾一脸冷淡,内心仅有的期待顿时落空,正当这时,婢女抬来如意,还未站稳,三夫人一个甩袖就将东西掀翻在地。
婢女吓得一哆嗦,连忙俯身去捡。
成双成对的玉如意,其中一只已经被摔得粉碎。
“孞禾,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孞禾向后退了一步,垂眸道,“三夫人,您是长辈,与您说话,我自是不能平视。”
“长辈?”三夫人突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冷,在这喜堂中环绕,惹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比你小三岁,你忘了?”
孞禾又退了一步,脸上一闪而过的厌嫌被三夫人看了个真切。
她闪着泪光,摸着心口,“就因为我嫁给了那个老头子,就得你如此厌弃?”
大夫人蹙眉不悦,在高位上斥了句,“三妹,这里由不得你胡来!”
“老婆娘,你闭嘴!”三夫人怒不可遏,眼角闪着晶莹,只一瞬就化作泪珠滴了下来,“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二夫人也急了,“三妹!”
三夫人只是瞥了眼二夫人,别过脸继续说道,“当初,你们买我入府,让我做府里最下等的杂活,我没有一句怨言,因为我只想要有一口饭吃,在这里,我受尽欺辱,每每被那些大婢女挑刺,都只得来大夫人您一句轻飘飘的‘下不为例’,大夫人,在您眼里,我们这种下人,是不是连命都比旁人低贱上那么一分?”
大夫人没有说话,将脸一拧,着恼怒。
得不到回应,她也无所谓,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自小命苦,进了府我就没奢望能过上好日子,那时候我没日没夜的做苦力,双手都磨破了也没喊过一句疼,因为我知道,我没资格。后来有一次,我被二夫人差去给孞禾公子做活,也是那一次,让我知道,原来这府里,也是有一丝温润的。”说着她看向孞禾,眼中有爱恋、有不舍,“之后我常去伺候你,二夫人见我做事细致,就把我赐给了你,你还记得吗?那段时间我们寸步不离,过得很开心。那时我就做了决定,这一辈子,我都会在您身边,这一辈子都要伺候孞禾公子。”
孞禾蹙眉,语带提醒的唤了一句,“三夫人。”
“别这么叫我!你那时候对我温柔,朝我微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喜婆指了指外面的夜色,朝大夫人无奈道,“夫人,您看这……”
大夫人也是忍无可忍,这会儿眼看就要耽误吉时,张口就喝道,“三妹,下去!”
一听到大夫人的声音,三夫人立马回头,“老婆娘,都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是你!”
“三妹。”二夫人双腿无力,看着三夫人,怜惜的摇了摇头。
“二夫人,我还记得您为孞禾公子的婚事操碎了心,那时都是我在与你分忧。我知道那些姑娘都说我们公子是个病秧子,让她们入府冲喜,她们自然是不愿意的,有的自尽、有的远走,害得孞禾公子名声尽毁。但是,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二夫人阖上双眸,好似不愿再去回想。
“我说过,我愿意伺候孞禾,伺候他一辈子!”三夫人说得歇斯底里,颤着手摸向自己的脸,“可惜……因为我这张脸,就因为这张脸,那个qín_shòu不如的老头子就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还有大夫人,是你,一切都是你!你是老爷的发妻,就算一无所出,老爷也未曾迁怒于你,老爷看上了我,那又如何,一切还不是全凭你作主!可你非要当贤妻,非要证明自己的大度,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手脚捆绑送入了那个大房子。”
三夫人顿时没了声音,绝望的闭起了双眼,“你一无所出,所以有了二夫人,可孞禾久病不愈,你又打起了我的主意,呵……不过不讨巧,那个老头子是个短命鬼,他注定断子绝孙!”
“住口!”
大夫人匆促几步,直接将三夫人推至门口,“三夫人疯了,快绑下去!”
“你又要绑我?像那夜一般?不顾我的嘶吼?”
“来人!快来人!”
大夫人第一次如此失态,害得仆人婢女皆面面相觑。
还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机灵,一个眼神就唤来了仆人,好不容易将三夫人制服,她早已披头散发。
刚出房门,她疲乏得向天望去,突地笑了起来。
阴森笑声,在这九转回廊久久不能散去。
二夫人双腿一软,呆愣得坐到了凳子上。
“二夫人,您没事吧。”
“迟了,太迟了……”二夫人一遍又一遍得重复这三个字,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