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风飞舞。
阿尔卑斯山。
一队人背着背包,在冰山上攀爬。
最前面的一个人,手里拿着雪钉,用力插进坚硬的冰壁上,用力一吸,身子上升数尺,另一只手里的雪钉又用力插进上面的冰壁,一吸气,又爬上数尺。那人回头叫道:“大家跟上!”后面的人举着雪钉,随着他攀爬。就这样,几十人慢慢爬着。
那人抬起头,眼见再有数十米就可以攀爬到山顶,回头看看同伴,叫道:“弟兄们,马上就到山顶了,咱们就胜利了!大家加油!”缓口气,抖擞精神又向上爬去。
忽听下面一声大叫,那人心里一惊,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同伴从冰山上滚落下去,那人大惊,身形一转,头下脚上,半空中飞身去救,但见他身子如箭离弦,后发先至,竟然比他那同伴下坠之势更快,飞到那同伴身边,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里的雪钉反手一插,深入冰壁,吸口气,抓着那同伴贴在冰山上。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大风起,漫天风雪飞舞,冰山似乎都隐隐晃动,只听又是几声惊叫,又有数人从冰山上滚落,那人大惊,松开手,一手提着同伴,飞身过去,又抓住一人,眼见其他几个同伴从眼前滚落,那人再也无力去救,不由大叫一声,目呲俱裂。
冰雪飞起,淹没了众人。
吴蕙正守在医院病床前。
煤油灯昏暗,火苗跳动。
寒冷的冬夜。
冷谓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
吴蕙坐在病床前一个小凳子上,只是痴痴看着冷谓。
她的胳膊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所幸子弹贴着胳膊飞过,只是擦破点皮。
这两夜一日里,她哪也没去,就是守着他。
她起身倒了一盆热水,将毛巾摆一摆,拧干了,给他擦脸,慢慢地,轻轻地,凝视着他,停下来,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他脸上,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落在冷谓脸上,流过冷谓的嘴唇。她睁开眼,低下头,樱唇贴在他嘴上。
这泪,是咸的。
她抬起身子,凝望着冷谓,微笑。
这笑,是甜的。
她抓过冷谓的手来,慢慢给他擦着,擦完了一只,又擦另一只,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便如妻子照顾丈夫一般自然,细心,安然。
她将毛巾洗干净了,端着脸盆出去,倒掉水,走进来,关上门,回身又坐在凳子上,一手伸进被子里,握着冷谓的一只手,静静看着他。
有人敲门,吴蕙抽出手,擦擦眼角,起身开门,一个护士进来道:“吴部长,夜深了,您快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吴蕙摇摇头,道:“不用,我看着就行。”那护士走到病床前,摸摸冷谓额头,道:“不烧。”吴蕙点点头。护士道:“吴部长,我听大夫说了,他虽然受伤很重,失血过多,可是他的生命力异于常人,非常顽强,各项生命体征也都还好,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醒来,”吴蕙嗯了一声,走过去,给冷谓整整被子。又倒了一盘热水,将毛巾放进去洗摆
那护士道:“吴部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心照顾好他。从这人送来到现在,您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饭也只吃一点,您自己还有伤,这样不行的。您快去休息吧,明天再来,这有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吴蕙摇摇头,道:“小汤,我没事,你去忙你的,我就在这。”小汤看着她,道:“您听您嗓子都哑了,这怎么行呢?要是您实在不放心,就先去我床上休息,等他一醒,我第一时间就去叫您。”
吴蕙站起身来,正欲说话,突听床上冷谓大叫一声,双手挥舞,双脚乱蹬,一下子坐起身来。哐啷一声,吴蕙手里的脸盆掉在地上,水倒了一地,霍地转身,扑上前去,抱住冷谓。只见冷谓满头大汗,双目尽赤,直愣愣盯着前方,一把抱住吴蕙,大声道:“兄弟,不要怕,我救你!”吴蕙本来抱着他,没想到反被他抱在怀里,满面通红,心中却是万般欢喜,茫茫然然。听到他说这话,心中一惊,急忙挣脱,却被他紧紧抱住,压根动弹不得,挣脱不开。
小汤看到这情形,急忙上前道:“喂,你醒了,这里是医院,没有危险了,你放开我们吴部长。”冷谓傻愣愣看着前方,一下子转过头来,看到小汤,似乎清醒了一点,慢慢松开手。吴蕙脱开身,扶着他,柔声道:“没事了,你快躺下。”冷谓闭上眼睛,慢慢躺下。小汤道:“我去叫大夫。”说着,快步而去。
吴蕙起身捡起地上脸盆,倒了水,洗了毛巾,拿过来道:“感觉怎样,疼吗?看你,满头大汗,躺着别动,我给你擦擦。”冷谓睁开眼道:“这是哪?”吴蕙轻声道:“这是我们新四军医院。”冷谓努力想着,慢慢回想起来受伤时的情形,望着吴蕙道:“咱们是怎么脱身的?”吴蕙微笑道:“当时你受伤昏迷,我以为咱们都要死了,没想到对面来的那些汽车上是自己人,就是咱们带出来的那几辆汽车。接应咱们的同志们接到那几辆汽车以后,没等到咱们,又听到枪声,知道咱们遇到麻烦,于是派出一部分战士护送武器弹药回根据地,其他人就赶来营救咱们。”冷谓笑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也以为自己这条老命要交代在那了。”吴蕙眼里闪着泪花,微笑道:“还说呢,当时你昏迷过去,汽车摇摇晃晃,我抱着你跳下车,摔倒在路上,爬不起来,你不知道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