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奕听到此,有些着急,皱着眉向明夷使眼色,明夷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对那丫头的应变能力很有信心。
只听那边,胤娘扑通跪地:“叶大哥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叶显然也懵住了:“胤娘,何出此言。”
“我已非完璧之身,不值得叶大哥为我伤人犯险。胤娘命如柳絮,没有福分陪在叶大哥身边。今日是旁人点了胤娘,胤娘虽心如刀割,却也感到了解脱。我就是不想要面对这一刻,要对我最恋慕的人说出这番话。”胤娘的声音哽咽,逐渐颤抖,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叶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别再哭了,能有多大的事情,你究竟生何事,好好说清楚便是。”
胤娘抽泣了会儿,很快忍住哭腔,将石若山大婚之后生的事细细说了,九成九都是真话。只是说到刘义宗将她救走后,到了自己以前从家中逃走藏身的弃屋,又为她治了腿伤,之后,她便说不下去,又开始呜咽。
“他欺负你了?”叶声音极冷。
“都怪胤娘贪生怕死,不敢惹怒了他,非但没有抵抗到底,还只得曲意逢迎。胤娘每每想起那日之耻,便觉生不如死。”胤娘声音已经沙哑,只余下颤抖。
“他说过自己的名讳吗?”
“未曾。”
“是桃七帮的人?”
“不知,或许是吧。我那时十分慌乱,只知是我行到容异坊后身时遇上的。”胤娘据实回答。
“还记得些什么,都说与我听。”叶的口吻很平静,但这平静中蕴含着让人胆颤的寒冷。
胤娘将刘义宗的相貌、身手说了一番,这些信息加起来还是相当模糊,但联想起可能出现在陶三娘与石若山大婚现场的武林人士,也不难推测出刘义宗的身份。
说完,胤娘似突然想起什么,惊惶道:“那人身手不凡,叶大哥切不可为我去寻他,追根究底,他还是救过我,当时生此事,可能他也是一时糊涂,都是我的错……”
“别再责怪自己了,你一弱质女流,遇到那事又能如何。你没错,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叶的三观倒是很正,明夷私下想着。
“后来我怕他纠缠,便假作奔往洛阳方向寻亲,他追不到我,应当就会放弃了。”胤娘继续说道,“我才回了行露院,但没敢和殷妈妈说明,一直忐忑不安,又希望叶大哥能来,又怕你怪我欺骗。”
“若我不来,你如此,少不了会被客人怪你作假,到时候被责打都是轻的。”叶似有些责怪之意。
“我知道叶大哥会来的,我也只能赌你会来,赌你对胤娘还有一丝怜爱。只是胤娘愧对叶大哥……”胤娘那把小嗓子,如泣如诉,真是让人听着都心疼。
叶大概是想了会儿,觉得不对劲,声音有一丝丝嘲讽的味道:“地上这位对你也是怜爱,你若从了,或许他真会娶你进门,你就能将你阿娘接出来,总好过留在行露院,一双玉臂千人枕。”
胤娘收起了纤弱,声音中有了决绝之意:“我并无脸面再提什么贞洁,既然已经如此,千人万人又有何差别。我只知,无论千人还是万人,总有个数,也总有我攒够银两离开这里的时候。但若违心嫁人为妾,那就是一辈子的桎梏,我从小看着我阿娘过的是什么日子,纵使死,也不愿再做人妾室。”
叶声音干涩:“若那人待你是真心,肯娶你为妻呢?”
胤娘一字一顿道:“胤娘心有所系,不愿违心。不求终身,但求今夕。”
那边再无言语,只听得床榻之上,有悉悉索索脱衣之声。
明夷虽惊讶,却也觉得事情都在胤娘的掌握之中,叶明明已经没有了动她的心思,她却又引起火头,这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既然是她自己的决定,事到如今,谁也无法阻止了。
明夷轻轻移动暗门,将两个空间彻底隔开。
挥了挥手让成言回去:“你回去吧,今晚累你跑一趟了。”
成言是参与了胤娘离间天一帮两位护法这整个计划的,如今听到那边的进展,也有些感慨:“胤娘她牺牲太大了。”
明夷看了他一眼,心知在他眼里,现在这个师娘有些冷血无情,但不是解释的时候:“她会求仁得仁的。”
成言默默退了出去。
洪奕在明夷肩上拍了拍,以示抚慰:“我知道,如果你不是担心她吃亏,也不会特意让成言来这里守着。现在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你。”
明夷叹了一声:“或者是她太想在我面前表现了。”
洪奕语带疑惑:“你真的不担心她会依附上叶吗?那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对有些女人来说,再有魅力的男人也不会让她们忘记自己想要什么。你我都做不到,但她可以。”明夷说道,“一边是成为帮派护法的女人,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离间的秘密被戳穿,另一边是成为拾靥坊的主人,一生无需担惊受怕,她心里一直估量地很清楚。”
“她会满足于得到拾靥坊而已吗?”洪奕自语道,“在宫斗剧里,这么豁得出去的女人就算最后会摔下来,也至少曾经爬到极高的位置。”
“走一步算一步吧,目前,她应当还不至于与我们为敌。”明夷打了个哈欠,精神一松懈,整个人都困倦极了。
洪奕却仍在刚才听墙角所得的震撼之中,一个人兀自托着脑袋胡思乱想,想了会儿,坐到窗边摇着明夷:“,你说,她敢和叶同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