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严复的老领导韦泽还亲自见了严复一面,会面的时候韦泽说的明白,“李鸿章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但是我们是党指挥枪,领导工作的是党。从这个角度来看,李鸿章的政治理念我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安排严复政委到高丽当党委书记,就是要你把高丽办公室的工作承担起来。”
背负着祖国的使命,背负着都督的重托。严复书记抵达高丽的第一件事不是接风洗尘,而是立刻召开正式会议。
“同志们,大家都是新成立的办事处成员,我们就是一个整个团体。在团体里面处于领导地位的自然是党委。所以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我们要在整个办公室体系内对党组织进行梳理。光复党从来不是一个封闭的组织,对于有上进要求的同志我们并不拒绝,只要符合党员标准,经过党组织的考核之后,我们就会有选择的吸纳合格的新同志。我身为党委书记,这也是我的责任。”严复现在处于预备役状态,所以他穿的不是海军军服,而是橄榄绿的预备役军服。头上带了橄榄绿的八角帽而不是大檐帽,预备役军服的更接近普通服装多些,这是为了明确的区分出现役与预备役的不同。但是两杠四星的阶级章令袁慰亭等人甚为羡慕。只要再升一级,严复就是将军。一位共和国的将军,那就是高高在上的真正大人物。虽然年龄和严复相差不多,双方的地位差距可大有天差地别的意思。
严复并不在乎别人的这种眼光,他从加入光复军那一刻,就已经把身家性命都投在了这个当时让严复觉得无比强大的军队。十几年来这支军队,这个政党从来没让严复失望过。此时面对新同事,严复却还沉浸在不久前和韦泽的谈话的情绪中。
在舰队里面干过军医,干过驾驶,干过舰长,干过政委。严复稍微有些不太能理解韦泽的意思,他沉声问道:“都督,我是去当书记还是去当监军?”
韦泽从容答道:“当然是要当书记。我之所以选你,是因为我们在高丽工作考虑的是国家利益,这和在国内工作还是有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在国内推行的政策,目的是人民的富裕、进步、解放。在高丽的行动,某种程度上让高丽人民变得富裕和进步,是因为只有按照这种基本规律去做,才能最大程度的满足中国的利益。我们不能对高丽竭泽而渔,因为竭泽而渔是没办法让中国利益最大化的行动。这么讲你能明白么?”
严复能理解韦泽的话,他答道:“我会努力按照规律去做。”
十几岁的时候除了扛枪,还要当护士,当医生。第一次给人治疗脱臼,第一次给人缝合伤口,第一次掌舵,第一次参加海战。做这些工作之前,严复都进行了充分的预习,而实践过程与预习和准备相差甚远。随着成长,经验丰富了,预判和现实的差距也不断缩小。可严复也深深明白一件事,想象和实践之间的差距之大往往同天地。
很快稳定了情绪,严复说道:“我是军队出身的,军队这地方讲的就是纪律,同样也是要讲民主的。我们先确定新的驻高丽办事处的组织结构。什么是领导单位,什么办事单位,这两个单位之间的关系,责任,以及相应的民主决策过程。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么?”
李鸿章、袁慰亭、王士珍、曹锟等人都没真正干过上层,对于领导单位和办事单位这两个名词稍微有些听闻,却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现在严复提问,一众人纷纷摇头,“请严书记给我们好好讲讲!”
领导机构就是制定决策的,办事机构就是执行决策的。在韦泽的理想中,他是希望能够完成这个制度的建立。并且把优秀成员吸纳进光复党,最终形成一个稳固的体制。当然了,在传统的官僚体系中,这也可以被看成是官与吏的区别。
幸好严复是军人,军队里面称呼的指战员是指挥员与战斗员,而军事民主就是事前的讨论,不能因为指挥员负责指挥,就可以简单粗暴命令战斗员们“给我去死!”除了严格执行“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战术训练之外,平时为何而战的政治宣传,以及战时要把执行的基本向部队讲清楚,各级指挥员要能够起到带动作用。这是个很复杂又很简单的事情,核心就是有没有组织观念。果认为自己是组织的一员,这就很容易做到。
李鸿章一直是没机会真正混进上层,所处的地位只是个办事人员。他原本以为严复只是要明上下,定尊卑。没想到严复竟然能够讲述此道理,李鸿章心里面最大的感觉是懊恼。当韦泽没给他机会的时候,李鸿章发现他连核心权力阶层的门都没摸到。
袁慰亭和王士珍等人则是惊喜,他们原本以五的路和真正的道路之间的迷雾终于被彻底揭开。这两人都发现,只要跟着制度走,并且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权力之门对他们这样出身不怎么好的人也没有关闭。